采药的地方临近校场,正因临近校场,岑烟才到这里采药。她观察过,蛟鳞甲闲暇时会来这里练箭。不出公差的时候蛟麟甲身着便服,原着里蛟麟甲的来历可追溯到燕还爷爷时,据说他们由专人挑选训练,站在一起,如同一排战斗力爆表的男模。可惜男模在高壁岭折损不少,朝廷以补充亲王卫为名,把这些人塞进了传奇于世的蛟麟甲队内。
如今以赵读为首的蛟麟甲素质参差不齐,日常爱好就是和武奴们厮混在一处。按理说他们好歹是一群细作,怎么成日里混日子?
不过想想,细作也是工作的一种,上班不就是混日子吗?
岑烟走到校场,众人对王妃视而不见,就在岑烟以为今日依然如此时,突然感到前路受阻,抬头一看,才发现面前站了人。
是那些蛟麟甲和武奴,众人对她行了个毫无规矩的礼,一人道:“听说王妃出身将门,不知射艺如何?”
岑烟心里叹道:“太好了,晃了两天,可算进入了美式霸凌环节。”
她见赵读也在人群后,饶有兴致看着自己。有他就不白干,之前岑烟还纳闷,这么自负的人怎么会不跟自己寻仇呢?
岑烟心里有了计较,故意推辞道:“本宫不善射艺。”
众人互相使眼色,那人又道:“先王妃总与我们一起训练,想必王妃您也是亲和之人。”
胡扯!
岑烟抬眼看了看他,这人是后来的蛟麟甲,来时燕还母亲早就走了,鬼和你一起训练?不过这都不重要,她能看出来这些人肯定受了赵读的指使才敢拦她,岑烟本就计划让赵读来找自己麻烦,才能有下一步动作。于是她装作推脱一番,又半不情愿得被众人簇拥到校场。
到了校场,武奴递给她一张弓,这张弓极大,极沉。只举起来岑烟就感到手抖,摆明了要她出丑。而岑烟不负他们的期待,连弦都拉不开。
周围传出不可抑制的笑声,岑烟见缝插针观察赵读。见他先笑了一声指着岑烟和身边人说了句什么话,但和身边那个大众脸对视之后,他的半句话又咽了回去。
他脸上有犹豫,有思考,有试探。唯独没有看笑话。
这反应怎么和想象中不一样?
岑烟有些纳闷,周围人不断用鼓励的话来起哄她射箭,人群效应下,就算岑烟做好以身入局的准备,此时也有些不自在。她尝试拉弓射箭,忽然听见有人道:“这把弓太沉。”
众人散开一条道,燕还不知何时到了校场。手里还拿着一张轻弓,他脸上不见病态,想来身体大好。
他让人把弓递向岑烟,岑烟接过弓箭。这把弓造型别致,做工精巧,弓身雕有玄鸟图腾,暖靶裹着柔软的皮革,弦由兽筋制作。
就算不懂弓的岑烟,也能看出来这是一把好弓。
两天没见,这小子又来试探?她的疑心并非没有理由,哪有正好带着一把一看就是收藏级的弓箭“刚好”
到这个偏僻的校场?
她盯了燕还五秒,调出野心值。
【五】
稳稳当当的,【五】
岑烟心里叹气,哪怕你涨一点,从五涨到六呢?而燕还却把她的失落当成没能拉开弓的失意,鼓励道:“试试看。”
见他一副真心要自己试弓的样子,而方才这些人又说岑娘子是将门之女。岑烟心想试就试吧,不行再找理由呗。
她搭箭拉弓,这张弓的确适合她现在的力量。从前科室团建,岑烟倒是玩过几把,只看架势,还挺像一回事。她瞄准靶心,调整呼吸,箭在手中,岑烟在心里幻想,说不定岑娘子真的有点天赋。
想到这里,岑烟一箭射出!箭矢破空如同一道闪动,朝着靶心飞去,剎那间,扎在了地上。
脱靶了,果然没什么奇迹。
燕还见状笑了声,见岑烟模样懊恼,抬眼看了自己一眼小声道:“我没学过。”
燕还心里咯噔一声,是啊,她那样的身世,岑庆恐怕连见都没见过她几回,妄论教女儿射艺。他连忙收敛笑意,见那边蛟鳞甲还在看戏,嘲弄的眼神扎在岑烟身上,燕还心中升起一股极为不爽的情绪,
他转动轮椅靠近岑烟,伸手去牵她的手。岑烟没料到他有这种举动,如同被蛰一般把手缩了回去。
二人同时愣住,岑烟道:“殿下?”
被这样明显的拒绝,燕还伸出的手顿在当空,他以为岑烟还在生气,犹豫一阵,还是将岑烟握弓的手牵了过来。道:“姿势不对容易受伤。”
他掀开岑烟袖子一看,手臂内侧有一块即将泛起的淤青。
燕还去揉那块淤青,这种状似随意却显亲昵的行为,让本来在看笑话的众人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身上有一种很刺挠的感觉。
不是说这两个人刚打过架,谁也不理谁,难道此打架非彼打架?
二人此时的样子用新婚燕尔蜜里调油来形容也不过分,路过的蚂蚁待在这都多余。赵读咳了声,告罪一声便示意众人退下。
人一走,燕还便冲岑烟笑了笑。
他坐在轮椅上,仰头看岑烟时好像一只过来讨巧的小狗。好像在说:“看,我给你解围了。”
而岑烟明白了,她彻底明白了。
什么试探?这小子根本不是试探自己,他送自己弓,是后知后觉道歉来了。给自己揉淤伤,就像岑烟给他揉膝盖上的伤一样。
她有些不自在,收回手说:“一点擦碰而已,多谢殿下。”
燕还讨了个没趣,见她有些冷淡,欲言又止。二人尴尬了一阵,燕还见她不准备搭理自己,说了句客套话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