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样的场面承安帝也是经常遇到,但今日这架势比以往都要来得猛烈。
“你、你们——”
承安帝指着那些逼他的臣子,年轻的脸上流露出无措来。
但他很快又镇定了下来,极力摆出一个君主的威严。
“岳卿侯……被指强占民女、杀人害命,现依律交由敬天府府衙受审……”
“圣人!”
张明净再次开口,“皇亲国戚犯了案,按律应由大理寺受理。而且臣要弹劾敬天府府尹陶化知,审理常州知府掳掠民女一案时不但不为受害者伸冤做主,还频频向加害者岳卿侯献媚。大肆抓捕坊间谈论这个案子的普通百姓,还要将那群受害的姑娘送回岳卿侯府上。如若不是臣阻拦,那些姑娘已经再入魔爪。臣不认为陶府尹能公正审理此案,应将整件案子移交给大理寺,三司会审!”
承安帝原来是很器重也很喜欢张明净的,但今日他在朝堂上的这番做法却让他很难堪。
眼看着这事越闹越大,这把火都要烧到萧贵妃身上了,承安帝被逼得只能做出妥协。
他想着由敬天府府衙来办这桩案子,然后大事化小、岳卿侯受一点不痛不痒的处罚就过去了。他也能堵住这些臣子的口,哪里知道这张明净居然不依不饶。
印荣见状,再次进言。
“圣人,你宠爱哪个妃子,老臣们也不会多过问。但如果这名妃子已经影响了你对事情的判断……”
“常州知府段逝水、岳卿侯萧平霸占民女一案,择日交由大理寺审理。三司会审,秉公严办!”
承安帝直接打断了印荣的话,黑着脸下了命令。
“圣人圣明——”
张明净也深深吐了口气。
一转头,便看到了张慎来不赞成的目光。
“今日你虽然如愿了,圣人也没将你治罪,但你却在朝堂之上公然打了他的脸,这可是一个臣子最忌讳的事情。”
回府的路上,坐在马车内的张慎来对张明净说道。
“忌不忌讳这种事我不考虑,我只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
“在朝廷为官,许多时候都身不由己,哪里有你想的这般简单!”
“就是因为太多人都用身不由己为借口,朝局才越发让人失望。”
“你以为你一个人就能改变这一切?”
“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我不能保证朝局因为我会越来越好,但我至少可以选择不与其他人共沉沦。”
“你啊!”
张慎来说不动他,最终只能一叹。“这次多亏了印荣那批言官祭出萧贵妃,让圣人无奈之下只能弃车保帅。不过印荣这人脾气又臭又硬,又最让圣人不喜,还是不要和他走太近了。”
“可孩儿却觉得大闽朝廷幸亏还有这批言官,虽然他们有些时候骂的也是错的,但因为有他们敢说话、愿意说话,才让圣人和那些专权弄政的人有所忌惮。”
杜首辅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
大闽朝的希望不在那些言官,而是在这批敢于为了公理正义而站出来的年轻一代。
虽然他不赞成儿子这样做,但心里又由衷感叹他的儿子能有这样的勇气!
在他为官之初,其实也有着这样一颗浓烈又炙热、渴望照亮一切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