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凌,你的朋友圈也多一些吧。”
贺今朝提出要求,“每天被胡亦知轰炸,我的审美都要降级了。”
凌宸心想:就凭你那个小号id,您的审美本来就不高吧。
凌宸懒得多说,嘴上敷衍:“我每天两点一线,除了宿舍就是单位,没有东西值得。”
“怎么会没东西可呢?生活里明明有那么多东西值得分享。院子里的流浪猫,食堂的新菜色,飘在山上的云,或者——”
贺今朝两只手框成镜头,对准凌宸,仿佛在透过摄像机观察着他,“——自拍。”
“自拍?”
“对啊,长得好看的人要多自拍,这是写在宪法里的规定。”
“哪国宪法?”
凌宸被他的荒唐话气笑了。
“我国宪法。”
贺今朝加重音强调,“‘我’国。”
凌宸:“……敢情是你自成一国。我是不是该喊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妃免礼。”
贺今朝笑起来,“谁说这国里只有我?你可是我命中注定的阴婚对象、被红线牵连的命定之人,我怎么也要给你封个皇后当一当。”
这话凌宸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接。
他只能恼羞成怒地重复了一遍之前已经说过的话:“贺今朝,你的冷笑话真的不好笑。”
……
今日凌宸的工单不多,其中一位客人因为车祸突然离世,整形化妆难度较大,他参照家属提供的照片,花费了三个多小时才恢复了他生前的容貌。
与久病缠身的逝者不同,这种突遭意外离世的情况对于逝者家人打击是最大的,他在化妆时,就连厚重的门板都隔绝不了外面的哭声。
他刚工作时,他第一次在同事姐姐的带领下接手了一位坠亡的逝者,他已经想不起那时的自己是怎么拼起残缺变形的遗体、又是如何用假和化妆品遮掩掉遗体头上凹陷的颅骨……他只记得那天工作结束后,他蹲在厕所里不停地呕吐。
不是因为恶心,而是因为悲伤。
不知不觉,三年多的时光自他的化妆刷下溜走,他也不再是当初的菜鸟新人,可以冷静且出色地完成这项在他人看来难如登天的工作。
化妆结束后,他走出了停灵间,家属们第一时间冲了进去,围着棺柩里的逝者恸哭不已。
逝者的女儿给凌宸塞了一支烟,凌宸收下了。
“谢谢您让我父亲体面的走。”
那位女士的双眼里全是血丝,她用打火机帮凌宸点烟,因为手抖,点了好几次才点着。
“请节哀。”
凌宸接过那支烟,烟头火光摇曳。
他没有抽,而是夹在手指之间,看烟雾在空气中一丝一缕的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