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目没完成前,资料都无需共享,可以全部掌握在负责人手中,这也是风控的一部分,以免事成前会走漏重要信息。
这是向美兰刚接手做的大项目,她两周前才和对方开始接洽,原本打算过完年再正式接触。
“没有,资料不多,都在我这里。”
而且也没什么重要资料,她猜不到公司要这些做什么。
“单总今晚就要。”
这一句话,让向美兰心里的火窜了一下。她猜不透单宇的意思,特别是对方还态度强硬。
但她还是好言好语地说:“20分钟后,我发到单总邮箱。”
若只有一次,还能理解为单宇突发奇想,但接下来的几天里,向美兰手上的项目,接二连三的被索要资料,转交到别人手上。还是每天要几个项目,一刀刀的,就像是凌迟她。
现在是过年前,所有项目调研和合作都已暂停,没道理十几个项目都非得在这时候,有紧急推进的需要。
那天中午,向美兰突然收到了周妍音发来的消息:“想方设法留下来,否则你在这一行混不下去。”
周妍音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向美兰预感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十几分钟后,助理打来电话:“向总,投委会否决了长滩的项目,对方董秘已经放假了,公司电话打不通,您有他私人电话吗?我们要通知他们这个决定。”
这个项目,向美兰已经推进到了最后签约阶段,投委会早就投票通过,年后拨款,万事俱备。
“意向书都签了,为什么突然否决我的项目?”
助理夹在中间也是为难:“向总,这我也不清楚,我就是来问您要个电话。”
向美兰直接拒绝:“私人电话我没有义务交出来。”
助理冷冰冰地说:“您在为公司服务期间得到的任何资料,都属于公司财产。”
她嘴硬却气势弱,为了撑住自己的立场,最后只能狐假虎威一下,“这是单总的要求。”
向美兰咽下了这口气,冷冷说了句:“我会自己打给单总。”
她心里很清楚,以现在自己的风评,正如周妍音所说,离开恒星资本,基本就混不下去了。只有留下来,她才有逆风翻盘的可能。
她给单宇打去了电话,对方大概也是在等她,很快就接了起来。
“单总,长滩项目我做了很久。从规范财务,到改革运营模式,是我一个人,陪着公司管理层一步步走过来的。”
她说地很诚恳,“现在意向书也签了,投委会也同意拨款了,要不是因为过年银行忙,这笔钱就该已经发过去了。”
“嗯。”
单宇的语气平稳缓慢,“刚刚开完会,投委会认为你是极不可靠的人,公司对你的决定,是你不适合再留在公司投资岗。凡是你经手的项目,不仅是你现在手上的项目,还包括你过去做的、碰过的,所有项目,该换人的换人,该重查的重查。”
向美兰心底骤然一沉,下意识扶了一下身边的门框,阵阵寒冷和刺痛从脚底涌上心间。
已经落地的项目,所谓的重查,肯定是要派人去被投企业做调查,那么她“极不可靠”
的名声,也就跟着出去了。
她努力保持着冷静:“可是长滩项目是公司的重点项目,难道因为是我的项目,就要半途而废?”
内部怎么折腾她,她都认了。可现在事关被投企业,她签的意向书,她根据投委会的表决,在被投企业做出的承诺。现在反悔,就是她向美兰不讲信用。
被投企业几百号人在她的要求下忙碌了大半年,如果她到最后关头失信于人,那这行,从此就不会再有她的立足之地。
单宇没有出声,向美兰就明白了,他那里没有回旋余地。
半晌,向美兰憋出这么几个字:“投委会为什么这样对我?”
她的脑海里,此时全是投委会会长,摆在日式茶室门前那支紫檀木龙头拐杖。会长和周妍音,为了是否投资项目发生激烈的争吵,而她帮了周妍音。一切,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单宇没有否认:“投委会和周妍音之间,有你想象不到的矛盾。但这次,确实是你犯错在先。”
他们不会对付周妍音,毕竟她是英联贸易的大小姐,投委会也投鼠忌器,不敢对她怎么样。但对向美兰,就不同了。
她和周妍音的差距,就是周妍音出生就在罗马,而向美兰势单力薄,永远比不上周妍音,只能是一个替她挡枪挡剑的人。
挂断电话前,单宇说:“美兰,你该要明白,这一行混的就是信用。你犯其他任何错,我可以忍,但是这一次,你好自为之。”
??女人追求的安全感,究竟是什么?!
向奕终于结束了手上的工作,从外地赶回来。
她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8点,屋子里和外面一样的漆黑一片。
向奕以为家里没人,她打开灯,却看到向美兰坐在墙边的酒柜旁,身旁扔了三四个空瓶,人还在不停的喝。
“怎么回事?”
向奕冲过去夺走了向美兰手里的瓶子,“喝这么多酒,不要命了!”
向美兰已经醉的说不出话来,整个人软绵绵的像个麻袋似的,披头散发,满眼的红血丝,形象可怖。她看到姐姐就扑上去,挂在了她脖子上,嘤嘤的泣不成声。
向奕看妹妹这样,心里自然难过。虽然前几日姐妹俩在这里剑拔弩张,吵得面红耳赤,但过了这么些天,那些不痛快的回忆,其实也已烟消云散。
妹妹毕竟是妹妹,向美兰哭成这样,向奕也是心疼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