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
“皇上让刘玖代了您的批红之权。”
方泾道,“让您回宫休养。”
“这是要休养,还是要禁足?”
傅元青沉吟,“也好,我病体沉疴……确实耽误国事。和主子说,傅元青立春后就回去。”
方泾急了:“干爹,刘玖是个什么不入流的东西,也配夺您的权。儿子不明白,想不明白!儿子这就去问问万岁爷到底要做什么!”
“胡闹。陛下自有他的深意。你万不可僭越。”
傅元青阻止他。
方泾眼眶红了,跪地哭着说:“干爹,先夺您批红权,后就要夺东厂、夺北镇抚司,最后夺您司礼监大印——到时候,您还有活路可走吗?啊?”
傅元青叹息,忽然一笑,“陛下要我还政。这消息……总有一天会来的,我以前以为我多少会有些不甘心……今日听到了,没料竟然感觉心口轻松了些。你不要替我难过。我并不难过。”
正说着,陈景带着百里时进来,方泾连忙擦了眼泪站起来伺候,还憋着嘴委屈之极的看了一眼陈景。
百里时号脉后点头:“比上一次我走的时候好多了。”
“真的?”
陈景不信。
百里时不耐烦,但幸好记得陈景的身份,忍住了没冷嘲热讽:“你以为我是谁?我是百里时,我说好多了就是好多了!”
“百里神医悬壶济世,仁心仁术,自然不会胡说。”
傅元青道。
百里时叹了口气:“还是掌印懂我。您这病,非大荒玉经一路不可治。目前虽然看起来病痛来势汹汹,可恰恰是将您骨子里积累的那些个亏空、污秽都发了出来。这不是什么坏事。”
他抬手拍了拍陈景的肩膀:“这味药,掌印得好好吃、按时吃,益寿延年兴许也有可能。”
傅元青被他逗笑了。
方泾还在生气,看都不看陈景,气鼓鼓的请了百里时出去开新方子。
“我不用益寿延年,若届时真有转机,请百里神医救你一回。你还年轻,理应活得久些。”
傅元青对陈景说。
陈景没有接话,给他把薄被提了提,道:“这两日日头逐渐暖了,冰雪消融,掌印可要瞧瞧?”
“好。”
陈景把他抱到榻上,又给他裹紧被子。
然后推开窗户。
不过才两三日,听涛居院内景色已经全然换了。
窗外旭日高升,轻云追风……已然是早春的模样。冰雪消融,只在阴暗的地方有些堆叠。幸好前两日盛开的红梅,还未曾全然凋落。
大约是百里时的方子真的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