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实是她们时隔多年后的第一次见面,上次送鸡汤,赵鸣雁已隐隐察觉到端倪,但不确定,直到几天前老太太在家说漏嘴,说要炖猪蹄给妃妃吃,妃妃可瘦可瘦。
赵鸣雁当时没问,她知道谁是妃妃,前东家的二女儿,家里最受宠的孩子,娇蛮大小姐,撒娇卖乖最是一流,家里上上下下没有人不喜欢她。
现在她几根手指纠缠在一起,又是掐,又是挠,怎么也不放过自己。
怕贸然开口把她吓一跳,赵鸣雁先喊了声“江饮”
。
江饮抬起头,看向妈。
赵鸣雁哼笑两声,“还挺有本事啊,英雄救美,以前不知道你这么厉害,在家跟只瘟鸡似的。”
这句话可以被解答成很多种意思,江饮不明白,是玩笑还是嘲讽?
江饮表现得很警惕,好像随时准备来一出六亲不认,赵鸣雁心里叹气,只好去喊“妃妃”
。
哪成想另一只瘟鸡顿时骇得胆裂,本能往后躲,浑身毛都炸起。
“我又不是坏人,一个个这么怕我。”
赵名雁无奈了,“你们跟人干架都不怕。”
“算了,上车吧,回去吃饭,外婆做了好些菜,你们要不去就全浪费了,我们俩根本吃不完。”
赵鸣雁走到路边,拉开车门坐上去,伸头出来喊:“快点。”
江饮说“别怕”
,牵起昆妲往前走,拉开门坐到后座。
车上淡淡香薰味儿有安神静心的功效,驶出一段路,赵鸣雁抬头看一眼后视镜,“其实你爸爸妈妈的事我早就知道了。”
昆妲倏地扬起脸,赵鸣雁说起很多江饮不知道的事。
“你爸爸在狱里这几年,我时常去看他,他偶尔收到你的信,会把你的消息告诉我,所以你妈妈生病的事我也知道。我想帮你们,但他拒绝,你妈妈是自尊心很强的人,她肯定不会接受我的帮助。”
说到这里,赵鸣雁也很不理解,“你们怎么就那么怕我呢,我又不是什么黑山老妖。”
“你们遭遇的事,我很难过,那时候我帮不上什么忙,现在你既然回来了,咱们就好好过日子,有什么困难阿姨都给你解决。”
“不过应该也用不上我。”
赵鸣雁说到这里轻轻笑两声,“江饮都把你安排好了,藏挺深,不是今天派出所打电话,我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见面才合适。”
一个没了爹妈的孩子,在另一个妈妈的眼里是多可怜,这人生巨大的落差把她摧残得遍体鳞伤,她流血的手指,布满惊惧的眼睛,蜷缩的双肩……哪里还有半分大小姐的样子。
赵鸣雁什么都预料到了,“你也千万别有心理负担,你妈妈对我有恩的,我们之间有很多你们小孩不知道的事。”
红绿灯,车子停下,赵鸣雁回头,看见昆妲含泪的一双大眼睛。
“你跟你妈妈真的很像,长得像,性格也像。”
要哭不哭的样子尤为像。
“看到你,我就好像看到她……”
赵鸣雁快速转过脸去,意识到自己今天话异常多,可现在不说,以后就更没机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