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了那么?,可是一切还是成了泡影。
前世她的?孩子孱弱多病到不能下床,这辈子她只是想让他开心健康地过一世,原来竟还是她强求了。
难道他的?命运就不能更改吗?
崔幼澜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滑落下来,她的?眼前闪过那个孩子躺在床上,一张小脸白白的?,却仍是对着她笑。
这次是真的?再也不能见面了。
若是当时,徐述寒没有绑了凝碧,她没有去见徐述寒,她就会?跟着俞氏一起走,根本不会?发?生后来的?一切。
她终于开始哭起来,哭到后来又睡了过去,这一睡然后便开始缠绵病榻。
崔幼澜病得很重。
她一日大多数时候都?在昏睡之?中,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好像永远都?睡不醒,身躯和四肢都?仿佛压了石块,一动都?不能动,连药都?喂不进去,只能喂几口水。
偶尔醒来的?时候,她能听见裁冰和倚翠的?声音,她们一直在她耳边劝她,但她听不清楚她们究竟在说什么?,只是有一次强撑着睡意,问她们:“你?们不是跟祖母去了庄子上吗?”
崔幼澜疑心是自己病得厉害,出了幻象。
裁冰忍不住哭了,紧紧抱着崔幼澜:“娘子,我们是过来照顾娘子的?。老夫人知道娘子在昭王殿下这里,便派我们过来把娘子接回?去,可是娘子病成这样,又怎么?起身呢?”
崔幼澜听了,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
怪不得祖母那么?久都?没有音讯,原来是因为她病了,她迷迷糊糊地想着,嘴里又把胡话说了出来。
这下连倚翠也哭了出来:“娘子你?别吓我们了,若是你?有个万一,我们可怎么?和老夫人交待?你?要赶紧好起来,老夫人和六娘子还在等?你?,老爷夫人他们都?在盛都?等?着你?回?去呢!”
然而说完那一句胡话之?后,崔幼澜又闭上眼睛,陷入了沉睡。
每日仍旧与先?前一样,睡的?时候多,醒的?时候少。
直到有一次裁冰硬给她灌进去半碗药,崔幼澜又全呕出来,她倒是稍稍醒了一醒,就在裁冰拿水给她漱口的?时候,门外进来了一个人。
崔幼澜浑浑噩噩的?,一点都?不想知道来人,也不想去看,反正不是裁冰就是倚翠,要不就是其他人,她也没有兴趣。
周从嘉见她这幅样子,叹了一声:“七娘子还是好好喝药罢。”
心病
照理说,即便是住在周从嘉的地方,可也只是权宜之计,周从嘉是不?该进出崔幼澜这里的,只有?上次那一次刚醒来时?也就罢了?。
更何况眼下崔幼澜尚在病中,衣衫不?整,发髻散乱,如此憔悴模样?,又?怎能被外男瞧见。
裁冰惊呼出声:“殿下,娘子她?……您不?能……”
周从嘉没有?去理会裁冰,只是看向?崔幼澜,只见她?也同时?抬起头来看他,仿佛用尽全身力气一般,那细长的颈子瘦弱到一折就能折断,只是她?的眼中却如死水一般无波,没有?丝毫光彩。
“裁冰,你们先去外间?等着,本王有?话同你们娘子说。”
周从嘉道。
裁冰和倚翠自然是踌躇,不?敢把崔幼澜独自留在这里。
这时?崔幼澜开口道:“殿下有?话说,你们下去便是。”
裁冰只得起身,然而崔幼澜撑不?了?太久,裁冰一走,她?便只能靠到引枕上去,强撑着才没有?滑落下去。
崔幼澜咳了?两声,幽幽说道:“殿下是不?是觉得我?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子,卧房随意进出也无事?不?过我?也无所谓了?,你想进那就进来便是。”
她?语气不?好?,然而周从嘉听在耳中却也并不?与她?计较,只是道:“七娘子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崔幼澜不?说话了?,拿眼儿?看着他。
周从嘉在崔幼澜对面坐下,这才说道:“其实你和徐述寒的事情,我?早就已经知道了?。”
闻言,崔幼澜垂下眼眸,依旧不?说什么。
“那个孩子也应该是徐述寒的。”
周从嘉顿了?顿,“本王说过不?会说出去,便一定不?会食言。”
崔幼澜苦笑起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在宫里,昭王自幼在内宫长大,要发现?端倪实在太正常了?,可他特意跑过来和她?说这样?作什么,难道是想宽慰她?吗?
毕竟他一直知道她?和徐述寒的事,却非但?没有?说出来,甚至连表现?都没有?表现?出来,仿佛浑然不?知。
“殿下的好?意我?心领了?,”
意识到自己方才语气太冲,实在不?必对着周从嘉如此,崔幼澜心里倒起了?一丝愧疚,但?她?还是说道,“我?难过不?是为着怕别人知道,就算好?不?了?了?,我?也认了?。”
周从嘉蹙了?蹙眉:“大夫说你的身子底子好?,又?治得及时?,实则已经没有?什么大病了?,一直病重不?好?,只不?过是你的心病。”
崔幼澜低头不?知是轻笑还是轻嗤一声。
那是她?坚持了?两世的希望,周从嘉以旁观者看来说得轻巧,又?怎知她?是怎样?的痛?
但?崔幼澜也没有?去和周从嘉辩解。
周从嘉修长的手指把玩着腰间?佩戴的玉佩,说出口的话却完全不?是漫不?经心的:“人都有?舍不?下的东西,本王相信七娘子是舍不?得自己的孩子,本王虽然还没有?儿?女,但?不?是没有?父母亲人,他们去世的时?候本王还很小,别人都以为本王不?记得,可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那种痛是一辈子都刻在心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