凳子被他紧紧攥在手中,指关节处没有一丝赘肉,轮廓清晰凸出来,因过于用力而泛了白。
此时席江林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五官随着疼痛和愤怒变得极度扭曲,额头流下鲜红的血迹,在席冲眼里和丑陋的魔鬼没什么两样。
奶奶颤颤巍巍去抓席冲的手,要他把凳子扔了,试图按住他的双手。
“席冲你听话,跟你爸认个错,就说你错了,求求他原谅你。今天是过年啊,你不要闹……”
席冲没理会她,冷冷看向席江林手中的棍子,看他朝自己走来。
木棍在空中划过会发出类似风一样的声音,奶奶还在喃喃地骂席冲不懂事,颠来倒去就那几句。她身上有很重的味道,可能是很久没洗澡了,也可能是从早忙到晚沾染上的气味,席冲分不清。
在棍子挥过来前,他还是推开了奶奶。
木棍破风而下,猛然挥向脑袋右侧,发出很闷的声响,席冲的身体抽搐了一下。
随即他不受控制地朝后仰去,哐当一声倒在了地上,昏过去前他听到奶奶粗哑的喊声。
有什么可喊的。
席冲被厚重的黑暗吞噬,不带感情地想,被打的又不是席江林,不是应该高兴吗。
再睁开眼,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颠倒的,包括席江林。
席冲的头朝下,双手紧绑在后背,脚腕缠绕了好几圈麻绳,挂在房梁上。
全身血液都涌向脑袋,憋得他满脸通红,眼中充满红血丝,每呼出一口气都无比困难。
席江林脸上的伤处理过了,似笑非笑地看着席冲,似乎在欣赏他的丑样。
他好像还恶声恶气说了什么,但席冲听不到。
不仅听不到,席冲现在连席江林的五官都看不清,好像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全都扭曲成了一团。
可他知道这人是席江林。
所以即便视线都无法聚焦,他还是掩饰不了心中的厌恶,用嘶哑到无法辨认的声音断断续续说着:“你……去死吧。”
他换来一顿打。
一天一夜后,席冲被放下来,又关进高昔青的房间。
奶奶来看他,给他额头上的伤口涂药。
伤口很长一条,深可见肉,奶奶担心会留疤,长吁短叹地皱着眉。但席冲动也不动,毫无声息地蜷缩在床上,不论奶奶说什么都没有反应。
席江林好几天都没回来,席冲也得以好几天都没再挨打。可他依旧无声无息,只有吃饭的时候会睁开眼睛,其他时间都安静得如同死了一般。
奶奶怀疑他脑袋被打坏了,吓得要爷爷骑三轮车载去县城看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