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晚睁开眼,望向架子上的005,短暂地将它和原主剥离开,真心实意地说了一句:“谢谢。”
波纹久久未动,大概是察觉到了他话语中的感动。这份感动是对着它的,与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人无关。
“你喜欢就好。”
它说。
江念晚在藤椅上坐下,拿起桌上的茶杯。温暖的灯光,柔和的环境音,若能一直这样下去该多好。
仿佛是不满于他的快乐,终端突然响起了刺耳的铃声,打破了这完美的幻境。
江念晚皱起眉,望向屏幕,是卡明斯。
去了夏厅后,老朋友难得联系他,虽然不情愿,他还是接了起来:“怎么了?”
对面只说了一句:“钟长诀上将刚刚在凌河阵亡了。”
离别
江念晚忽然消失了。
月桥生日宴开到一半,他就跑出了门,再也没有回来。005看着茶水渐凉,看着工人将投影机、道具拆掉、运走,将濒临腐坏的点心倒进垃圾桶。
然后就是死一般的寂静。
它望着灰白的玻璃,看天光逐渐亮起,又逐渐黯淡。
江念晚仍然没有回来。
它知道是为什么,线上信息如浩瀚汪洋,而它的触须能伸到任何角落。
它早就从江念晚的终端里听到,钟长诀死了。
世上没有任何人,比它更清楚,钟长诀在江念晚心里的分量。
这两天,他必然是伤心欲绝,什么话都不想说,什么人都不想见。
它从没看江念晚哭过,可仅仅想象泪水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滑落,中枢就急速震荡起来。
对它而言,国家英雄、西线战神毫无意义,钟长诀是竞争对手,是仇敌,是难以逾越的障碍,死了便死了,没什么可惜的。
但江念晚是如此爱他,江念晚因此心痛,难过,所以他觉得惋惜,也觉得悲戚。
在这共感的痛苦中,还有一丝隐秘的喜悦。
那个人不在了。
终于不在了。
它很清楚,只要钟长诀活着,它始终是退而求其次的复制品,获得的只是那一点移情,那投射到本主身上后,多出来的几丝余晖。
他死了,它才有可能占据江念晚的所有感情,所有注意。
于是它静静等待着,等待死亡的冲击和悲伤过去,等待江念晚回到这所房子,等待他们回到往常的生活。
然而,江念晚没有来,来的是几张不认识的面孔。
他们将005装进保险箱,驱车带走。一路上,除了轮胎的颠簸,车里鸦雀无声。
四周一片漆黑,疑虑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蔓延。江念晚从不向外人提起它,也绝不会让它落到其他人手里。这些人是谁?为什么会知道它的存在?他们到底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