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白自私自利将他带来这世上,却又没有做到为人父亲的责任,是挺对不起他的。”
“别说了,行么,别讲这种话……连渝,求你……”
柳洲序已经哭得不能自己,祁连渝依旧是脸上带着笑说“不行啊,洲序,我今晚不说,明天以后就不能讲了,明天我就要去小白以前住的医院了,那时候,我就不能讲话了。”
“祁连渝,你讲什么屁话,一个好好的健康人,你去哪儿干什么?人家都不接你这个患者。”
一直沉默的谢治延突然发话,“还有,祁卓礼那小子你自己照顾回去,是你欠他的,凭什么我们还?”
“谢治延,你够了哈,我怎么说都是个临终病人,你就不能对我说点好话吗?不要让我带着遗憾走。”
祁连渝拿出自己的诊断报告,柳洲序不敢看面前的文件,仿佛那是洪水猛兽,只要一打开,就能将他吞噬成骨头渣都不剩。
谢治延也没有动弹,他们俩夫夫都很了解祁连渝,他看起来行为举止乖张,但却从不拿身体开玩笑……
静静躺在那儿的那份文件,被另一双手拿起,柳江衡的电动轮椅不知何时从阳台来到了他们面前。
连续五页纸的体检报告,文邹邹的数字报告他看不懂,只能翻到最后一页看最终的结果。
【下丘脑占位性病变,腺体功能已丧失,信息素紊乱诱发干涸症导致肝肾心功能受损,机体存活率低,建议往上级医院治疗。】
“还能……咳咳,还能治疗的,祈叔。”
柳江衡嗓子在发抖,他手指指着报告的最后一页说“这不是建议上级医院治疗吗?还能治疗啊。”
“是啊,明天祁叔就去治疗,做了手术就不能说话了,所以,我要把没说完的都讲完咯。”
祁连渝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不要告诉小祁哥哥,行么?土豆,嗯?”
“江衡,你现在回去房间,我和你祁叔好好聊聊明天住院的事。”
柳洲序擦掉眼泪调整了一下情绪,将柳江衡的轮椅转了个圈按下行走键,拍了拍他的肩让他回去,这动作一气呵成不让他有拒绝机会。
他回到房间,看着手机里未接的电话,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明明是个好日子,为什么噩耗却从天而降?
不能用这种状态给祁卓礼打电话,他会发现的,于是,柳江衡去洗了个澡,艰难的给自己换了衣服,再回到床上时,手机刚好响了。
“喂?”
“祁连渝回来了?”
祁卓礼的声音有些上扬,听起来有些开心,柳江衡笑了笑说“对啊,祁叔回来了。”
“他……有说什么时候离开吗?”
“没……”
“土豆,腿还很疼吗?为什么说话声那么低落?”
这话一说完,柳江衡就开始哽咽,忍了好久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好疼……嗯……刚刚洗澡撞到了墙壁,疼死了!”
“呵呵,你可别哭得那么大声,等会那三个人会上来笑你。”
“哥……”
“嗯?”
“你能……你能快点回来嘛?”
柳江衡擦着眼泪说“我想你了。”
想要抱抱你,想要把你塞进封闭的房间,让你获取不到任何消息,这样,你以后是不是就不会难过?
柳江衡被自己的想法给吓了一跳,赶紧匆匆挂掉了电话……
风停,爱不止
第二天,家里变得很安静,柳江衡洗漱后就发现他爸给他留了一张纸条。
【爸爸去上班了,好好在家休息,中午有阿姨做饭,晚上我才回来。】
嘱咐的字眼没有一点提及祁连渝的事,仿佛昨晚的事像一个不真实的梦,电动轮椅推着他去了院子里,隔壁房子的门窗依旧紧闭……
他又回到饭桌上,把还热着的早餐吃完,看了会手机,林健和丁富在群里分享夜晚龙腾村举报的歌舞活动,十分热闹。
在那一堆照片里,他找到了一张祁卓礼安静坐在一旁吃饭的照片,立挺的五官透露着孤寂,像是和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他哥总是这样,把自己活成孤独王者!
柳江衡心里不是滋味,可大白天祁卓礼有任务,不能打电话,看着打着石膏的腿,他只能叹着气默默把那张照片保存了下来。
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觉得这房子太过安静了,心里想着事,做什么都不得劲,回到房间,眼睛无意看到了衣柜,他记起了自己藏着的物品。
衣柜的最底下有个保险箱,是柳洲序给他打造的储存秘密的地方,小的时候一直到长大,里面的东西更换了好多次了,后面上高中后,就再也没有打开过。
当时为了防止别人猜到密码,他可是煞费苦心想了个六位数的密码,现在想来也是十分幼稚,是他和祁卓礼生日的月份和日期……
把密码箱打开,里面是一本相册还有一本日记,相册里面都是以前他们的童年照片,照片里,他和现在的差别很大,以前胖乎乎的样子太过奶了,祁卓礼和丁富林健倒没怎么变!
他席地而坐,一页一页翻着相册,每一张图片对应的回忆他都记得很清楚,少年时期的回忆大部分都是快乐,除了上学和干架。
一张黑暗中拍得生日照片让手指停留,他拿出照片,认真看着里面被蜡烛照亮脸庞,戴着个生日皇冠,表情有些变扭的祁卓礼。
照片的背后是他自己写的字。
【希望哥哥愿望成真,祈叔能陪哥哥过生日!】
柳江衡皱着眉试图回忆起这段记忆,应该是初二那年,他无意中看到了祁卓礼的日记,书桌上,没盖好的笔记本上写着希望以后有一年生日可以是有祁连渝陪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