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氏本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这才不欲多说,却不想她一下子就说准了地点,禁不住有点意动:“——你知道?”
“……”
青漓好像明白了过来:“算是知道吧。”
最开始的时候她还没转过弯儿来,现下细想,就能在那几位被留下的臣子中发现几分端倪。
都是有儿子,且只有儿子的。
皇帝那尊送子观音,就摆在书房屏风的后面啊。
青漓远目——你这是发现自己一个人可能不顶用,找一群人来助阵吗?
真的够了啊,送子观音要是有用,天底下老早就全是打光棍的了!
青漓心里头明白过来,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无奈,可这种事情,又不好同董氏细说——说了之后,皇帝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在心底笑几声,她向董氏道:“阿娘宽心吧,他并不是想要敲打人,而是另有所图。”
皇帝对于别人而言极为遥远,对于女儿而言,却是最为亲近的枕边人,她这样说,董氏自然宽心几分。
只是话都说到了这里,少不得要顺嘴再问一句:“既然不想并无此意,这一回究竟是所为何事?妙妙可知道吗?”
青漓干咳一声,答非所问道:“几位臣工都吓着了吧?”
“可不是嘛。”
董氏答得毫不犹豫。
这君权至上的时代,刚刚散朝就被皇帝抓到书房去按倒,在里头跪了一刻钟,哪个能不心慌?
即使只一刻钟功夫,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却比一生还要长。
魏平远还好,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胞妹还是皇后,想着帝后感情甚笃,倒也不怎么担心,其余人便不一样了,太中大夫孙大人年过四十,被皇帝按着在那儿跪了几回,心慌的都开始掉头发了。
青漓在心里忧伤了一会儿,便含含糊糊的向董氏道:“阿娘无需多想,待会儿我就去劝他,马上就没事儿了。”
女儿言语暧昧,显然是不方便多说,董氏见她面上并无惊惶之意,也就知道皇帝此举并没有什么深意,便不再多问。
只瞧着她隆起的肚子,含笑道:“我听莺歌说,小殿下闹腾的很,你近来都睡不着?”
“嗯,”
青漓这一阵子愈发的爱撒娇,懒洋洋的靠到母亲怀里去,道:“一点儿都不听话,再这样,我就不喜欢它了。”
“别瞎说,”
董氏戳戳她的额头,道:“小孩子都是这样的,忍一忍便是,当初你在我肚子里,也不见得多听话。”
四下里无人,董氏却还是压低了声音:“陛下有没有说过,你临近生产时叫我入宫,在边上陪着?”
她只有青漓一个女儿,这又是女儿头一回生产,届时若不在边上,必然是不安心,想着入宫陪伴的。
可话说回来,皇帝下令请皇后之母入宫,跟皇后母家巴巴的盼着入宫,这里头可完全是两回事儿,董氏自然得谨慎些。
“说了的,我们两个都是头一遭做父母,难免会有疏忽,”
青漓温声道:“他同我说了,等八月半的时候,就请阿娘进宫,在侧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