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启嘉听懂了,她羡慕的是那些可以随意摔倒的人。
不能抱了,就抬手揉揉那顶帽子,感觉她的脑袋那么小,可有的时候心却能让人感动到无以复加。
当然,有的时候也挺会惹人生气的。
比如,装作不认识他,咬了他的嘴骗他是上火,打了他一巴掌说永远不见他,那么危险的情况捧着他的手不走,趁他不在家去看奶奶,后面还有很多省略号,省略的是过往十年间她的罪状。
“秦歌。”
“恩?”
“你当年病时还没到最糟糕的程度,主治医生下药太狠,导致你两年后骨头坏死。”
即使看过数不清的绝症和死亡,白启嘉也还是需要很多的勇气才能告诉她这个令人难过的消息,说完后,心里的遗憾如一个黑洞,怎么都填不满。
秦歌依旧在看花,“你可以确定吗?”
这要看怎么说,6天的老师是这方面的权威,我问过了,第一次确诊的血检报告和用药剂量并不是最恰当的,如果你的腿没有出现这么严重不可逆转的病变,就属于主治医生习惯性下药猛而已,换句话,就是急功近利,可你的腿确实出现了问题,那么十年前的治疗就属于医疗事故。
***
“我知道啊。”
秦歌转回头笑着说。
白启嘉想过很多种秦歌的反应,她一定会哭,很伤心,无法相信自己说的话。
可是,她没有,她还在看花,寒风吹落枝桠上的樱花,她伸手接住一片花瓣,细细端详纹路,放在鼻尖嗅了嗅。
她陨落在她最美的年纪,如这些樱花般,落在地上就会慢慢枯萎。她最喜欢几个博主都是个性活泼说话毒辣,直来直去毫无顾忌,她曾经也是这样,可生病后,她变得畏手畏脚,藏来藏去。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他握住她的手。
“其实我去过b市。秦歌说,是在手术前,听说b市有这个病最好的医院,我去看了一次,因为很害怕还会出现其他并症,好多人排队,差点就没挂上号,终于轮到我的时候天都黑了,那里的专家仔细问过我的情况,看了我带去的血检报告,给我减了药量,问我为什么不早一点找他看病,我其实不需要静脉强的松。”
“我想了半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找他看病。”
“我走的时候他说了一句话,说我年纪太小了,这辈子这么长怎么办?”
“我没放在心上,生病后我只想着一定要念完大学,为了做手术我休学一年,毕业后我一直在努力,努力靠画画赚钱养爸妈养医药费,不知不觉,就很多年过去了。所以,这辈子也不算长。”
白启嘉根本没想到她会知道这些,声音有些嘶哑:“如果要打官司,我帮你。”
“不用了。”
她不肯,轻轻摇头。
怎么告?听说打官司很麻烦又费钱,还有,医院会怎么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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