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怀琅却摇了摇头。
“我在这儿等。”
他说。“一会神医治好了伤,屋里能进人了,你再来叫我。”
说完,他垂下眼,也没再看进宝。
进宝见状,也知劝不住他,只得回到了薛晏的房中。
这儿伺候的人都不是京里带出来的,手脚不利索。进宝虽说这会儿双手都受了伤,屋里也片刻都离不开他,还需他调度指挥着。
进宝告辞进了屋,君怀琅才缓缓抬起了眼。
他侧过头去,就看见房中进进出出的下人。
他眼前有浮现出了方才薛晏的模样。
那一刻,若不是还能感受到薛晏微弱的心跳,他真要以为,薛晏已经死了。
那么重的伤,怎么会有人撑得住呢……
他还强打着精神,状似什么事都没有似的,一直同自己说着话,还反过来安慰他。
泪意又往君怀琅的眼中涌,被他强行忍了回去。
他收回了目光,无意识地抬手,覆在了自己的颈前。
那里悬着一枚用粗糙皮绳拴着的、被体温捂得温热的狼牙。
他手指冰凉,缓缓将那只狼牙从衣襟中拽出来,握在了手心里。
——
许久之后,房间里传出了一道懒散的声音。
“下次若不是要命的伤,别再来找我。”
那人懒洋洋地说道。“不够老夫来回跑的。扬州城知道我的谁没听说,老夫早就退隐山林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啊。”
君怀琅听出,这是那位神医的声音。
他连忙站起身来,刚走到门口,就见进宝迎了出来。
“已经好了!”
进宝满脸喜色。“神医说,只等王爷醒了。世子殿下担心了半天,快进去看看吧!”
君怀琅脚步匆匆,立马从进宝面前走了过去。
房中的丫鬟们差不多都退下了,只剩个眼看最多而立之年的年轻男子在收拾药箱。
房中有一股浓郁的药味,和原本厚重的檀香交织在一起。
面前这年轻男子,就是那一口一个“老夫”
的神医。
见有人进来,那神医抬头看了他一眼,接着目光便顿了顿。
“这就是一起被埋在石头下的另一个人?”
他问道。
那神医五官生得颇为素淡,身板高挑瘦削,身上却自有一股仙风道骨的气质。
进宝连忙应是。
他上下打量了君怀琅一番,露出了个颇为诧异的神色。
“一点都没伤到?”
这进宝也不知道。他连忙回过头去,看向君怀琅。
就见君怀琅摇了摇头。
那神医愣了愣,接着便笑了好几声。
“奇哉怪哉啊!”
他说。“那路我也走过多次,那么大程度的塌方,能捡回一条命都是万幸,竟还会有毫无伤这种事?”
说着,他将收拾好的药箱一提,站起身来。
“好了,我走了,你在这儿守着他醒吧。”
他扬眉一笑,路过君怀琅时,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能让你这么全须全尾地站在这儿,榻上那位,是拿命护着你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