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鏊也是重重叹口气。
程敏政道:“不过你的好日子,也临近了。”
“此话怎讲?”
“以我所猜想,若是那位蔡国公疆场取胜,且能平定草原,以后这朝野上下,陛下必定会改弦更张,内阁会以你为,到时你还要匡扶社稷。”
程敏政眼神中多了几分神采道,“以你的能耐,足矣。”
王鏊道:“让我回头,却还让我去争?”
程敏政笑道:“到时就无须你去争什么了。秉宽此人,我也早看透,他无心于朝中人争名逐利,或在功成之后隐退,他已有爵位在身,何必又在朝中争一时长短?太累了。”
王鏊想了想,不由点头。
以前他会觉得,张周是文臣未来展的绊脚石。
但现在想来,张周还真可能就激流勇退,到时皇帝还想重用张周,必然会在朝中布置很多跟张周有关,或者是说支持张周政见的人。
这群人必然也是需要脑的。
以前这个人或是非林瀚或程敏政不可,但随着这二人一个将死,一个对朝政也失去兴趣,也让王鏊感觉到,以后这朝野上下,或真就需要他一个人去扛着。
“走吧。”
程敏政道,“我养病,你养心。等你修身养性之后,才会现这朝野上下没什么可追逐的,少了谁,这朝堂都能运转。也不知我在死之前,是否能看到北方平定,真希望能看到那天啊。”
……
……
朱祐樘和张周出征,京师的关注度很高。
随着报纸的大范围印刷,朝廷大事在民间不再是秘辛,随便一点事,都能在市井之间激起千层浪,百姓也乐得去谈论这些事,且跟以前不同的是,朝廷对于民间议论国之大事,不再持有保留的态度,而是放任自流。
哪怕是在民间说出一些不利于朝廷的话,甚至这些话会被言官等知晓,也没人会去怪责。
似乎都知道,忠言逆耳,对人如此,对朝廷也是如此。
这天李兆先又在外面参加了两场文会,作为从滨海城回来的“高干子弟”
,李兆先甚至还获得了张周的认可,成为张周学派的拥护人,他如今在新学派中地位很高,走到哪都有很多人与他会面。
这也跟他是阁老之子有关系。
一个最坚定反对张周政见的阁老,却有个坚决拥护张周学术思想的儿子,也让朝中人觉得有话题性,甚至李兆先走到哪,都是焦点,别人也都想从他这里来学习一些“先进经验”
,知晓他是怎么“弃暗投明”
的。
他回到家,却现老父亲早早就已回来,还特地吩咐了门房,让他回来之后,就去书房相见。
李兆先本还想去跟妹妹探讨一下学术上的事,闻言也不得不前去书房。
“去滨海城那些日子,你在那边作甚?”
李东阳劈头盖脸,朝儿子质问。
李兆先本来是不想回京师的,但奈何张周人已不在滨海城,而那边的学术氛围也没有京师这么重,他才会选择回京,毕竟在京师,他的身份和地位也能带来更多的拥趸。
李兆先道:“游历四方,难道父亲想干涉吗?”
李东阳脸色冷漠。
他一向知道自己的儿子很叛逆,否则当初也不会得了一身的病。
现在李兆先回京师后,舍得带妻子和孩子回来看看,对他李东阳来说同样是一种“恩赐”
,要不是看在孙子的面子上,李东阳甚至打算跟这个儿子断绝往来。
至于断绝关系他是不舍得的,毕竟就这一个儿子了。
李东阳冷声道:“以府上下人说,你在京中,经常跟人提及什么歪理邪说。”
“父亲说错了。”
李兆先道,“不是什么歪理邪说,而是心学,如今很多人都在学,也在研究,就算是年轻士子中,也认为大乃是至理名言。比之理学高深不少,很多人愿意学,儿也无科举的希望,便想做一些推广,让更多的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