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是魏国都城,其繁华程度比郢城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是这几年在城阳君治下,魏国一派繁荣昌盛,大有与楚国比肩的意思。
他们到了安邑,先拜访的一定是城阳君。对于这位城阳君的传说颇多,对他的为人也颇有争议,这一路上三春听到最多的就是这个名字。
青说城阳君阴险毒辣,杀人如麻,是七国最残暴的君侯。
他性情喜怒无常,谁都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他在魏国只手遮天,连魏王都要看他眼色,稍有不如意就要受他怪责。
而晏平的说法却是,城阳君是残暴了点,但都是形势所逼,有些人不杀不行,而且这位君侯治国有方,立法严明,魏国能有今天他是居功的。
除了奉凌君外,很少听晏平说过别国君侯公子的好话。三春听他连说城阳君好处,心中不免疑惑,这就好像是一个卖菜的,拼命夸他的菜好吃,至于菜叶子上是不是生了虫长了斑却是半句不提的。
她半开玩笑:“晏大人,莫不是要背弃楚国投靠城阳君了?”
晏平淡淡,“不会,只叫你知道而已。”
三春无语,晏平这几天还真是古怪,一点也不像他平时的个性,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关于城阳君的传闻还有很多,他的风流史似乎也早传遍七国。世人皆知他好女色,对于男色却极为痛恨。有人说他是被一个男人伤透了心,也有的说他幼时被人当做娈童,迫害的太惨对男人有了抵制。
世人还传他精通兵法,用兵如鬼神,那一句“愿否随我”
响彻天地,在与四国几次战争中都大获全胜,树立了魏国威望。
不过,最出名的还是他的残忍,他曾坑杀战俘万余,魏朝敢与他做对的大臣都被处以极刑,更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他的剑下。
总归来说这是一个让人万分头疼的人,也怨不得各国谈起他,都一副谈虎变色的表情。听到后来,她心里也不免暗暗祈祷,可千万别跟城阳君遇上。苍天保佑!
一路晓行夜宿,终于到了大梁。初进城门,就看到城门上贴着一张人皮,据说是上大夫楼杰的皮,他因冒犯城阳君,被他活剥下来,贴在城门,警示国民。
七国皆知,冒犯城阳君,只有一个字,“死。”
看到城门那张明显漆黑,已经辨不出本来颜色的皱巴巴的东西,三春忽觉头皮开始凉,对城阳君的恐惧也加深了几分。
她有些害怕,也有些同情。据说这次舞姬中有几个是要送给这个传说中的魔鬼的,谁要是其中之一,那可是倒了血霉了。抹了一把汗,算是为那个倒霉鬼鞠的一把同情泪吧。
此时此刻,她可没想过那个倒霉鬼的名号,有一天会套在她身上。
进了城他们自去使馆歇息,晏平则派人送重礼给城阳君。他去了三日,却根本不得其门而入。城阳君不肯收礼,连见都不见一面。
晏平心知这是礼送薄了,亲自挑选了一个绝世美姬,交给三春,让她调教。务必能排演一场表演,让城阳君一见倾心。
这下可叫三春挠头了,心里怨恨晏平用人太狠,她一个武士哪会调教什么舞姬?
有心推辞,却见晏平小眼一眯,笑得如春花朵朵:“听闻春武士在酒楼一舞震惊天下,您当能担此重任。”
三春心道,你个拍马屁的,什么震惊天下,最多也就是震惊酒楼而已。而且酒醒之后,谁还记得自己跳的是什么?
晏平才不管她愿不愿,硬把舞姬塞给她,就蹦跳着跑走了。也难为他,两条小短腿竟捣腾的飞快。
她曾问过这位晏大人,此行魏国到底求的什么?
当时晏平笑曰:“不过十万兵马,三座城池,一纸同盟之约而已。”
她当时差点喷了血,求的这么大,就算把他亲娘送给人家,人家也不会同意的。
他闻言,也不恼,反颇为正色道:“若能玉成此事,便亲娘也敢耳。此事不成,今生不得回楚。”
三春彻底无语了,人家连娘都舍得,她还能说什么。只怕就他这小鼻子小眼小身材,他娘也未必绝色,他肯送出去,城阳君也不肯收啊。
想想他的所求,他的决心,再看看眼前的美人儿,她只觉头疼欲裂,很觉自己接下的不是人,是个烫手的山芋。
这舞姬唤作明玉,长得果真如一块玉石,温润有余,明艳不足。想那城阳君应是阅人无数,又怎会对普通舞姬倾倒?
晏平说她是绝色,依她看也就那么回事,比她这个男人还尚差一点,城阳君能喜欢的上才怪?不过那身材倒是凹凸有致,很是诱人。
眯着眼盯着人家的上下胸围看了许久,直看得女子不好意思了才转过目光。她忽然想起裳大家曾经说过,男子喜好朦胧之美,求之不得心慕之,求之再不得心痒之,求之三不得心狂之。若这个舞能叫他看得到却吃不到那就绝妙了。
她想了一个绝佳的主意,用一个粉色纱帐把美人圈起起来,里面摆上两排红色蜡烛,舞姬在纱帐中翩翩起舞,跳到后来衣衫半解,展露雪白胴体,保叫外面的人看得血气暴涨,大喷鼻血。
把这个构思跟青说了说,等着这位冷情的男子表意见,若他都觉很有吸引力的话,那就可行。
青瞅了她一眼,眼神里全是不可置信,好半天才吐出几字,“你是否女人?”
她自是女人。三春拢了拢帘,亮晶晶地眸子看着他,“君觉如何?”
“甚是缺德。”
三春得意了,要的就是这效果,求之不得,把他憋坏了,肯定会同意晏平提的要求的。就算不能全应,通融一下也行吧。
她把主意跟晏平说了,晏平只有两个字,“绝妙。”
看他小眼睛倍儿亮,想必对这舞姬之舞也特别期待吧。
纱帐、红烛,以及舞姬的衣服自有晏平准备,她只需把基本的舞步教给舞姬便可。
这个舞姬乃是裳大家所赠,自小喜舞,身段极其柔软,稍加点拨便融会贯通。为观看效果,她特意请晏平和青来观赏一番。
那边舞姬刚一起舞,晏平已是满面红光,搓着手大有情切切,意深深,急匆匆的意味儿。而青只横了她一眼,意似责怪,大约是怪她不该把男人逼得太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