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两天药,仲雪身上的毒也清了,但他还是在装病,静等着魏宫的反应。或者也是因为太累了想偷个懒,不过从他眼神里能看得出来,这一次怕是魏宫里的小孩子要完蛋了。
以仲雪的本事对付一个小屁孩实在没多大难度,仗还没打起来就缴械投降了,知道他死不了,魏王一脸骇然,随后说了句什么“天要亡我”
,就拔剑自刎了。
他死之后,仲雪理所当然的继承王位,正是众望所归,经此一事,他也得了教训,谁做大王,都不如自己做好。
他没有封和莹公主为王后,根本没提封后的事,她听说后跟他半开玩笑,“你是不是打算把这后位留给我的?”
仲雪扫她一眼,“你自作多情的本事越来越强了。”
她故作一脸失望,耳边却听到他嘟囔的小声,“不过你猜对了。”
三春露出一抹笑意,明明喜欢还不肯,他以前可不是这么害羞的人。
仲雪住进了魏王宫,把她和莹公主都接进了王宫,在分配宫殿时,两人同时分到了夫人所居的宫殿,这让莹公主很不开心。不过她性格活泼,多少还有点少根筋,烦恼了几天就不再当回事了。
仲雪只在魏都待了几天就又走了,这次又去攻打哪个国家,三春不知道,或者真如他所说的,会把燕国放到最后吧。他先后攻陷了齐国、楚国、韩国,只用了短短不到一年的功夫。
或者先前他只是在玩,但是现在,他是很认真的,很认真的想把这个大6统一起来,面对这样的他,她还能说什么?
攻下赵都的时候,赵王自杀而亡,赵王后和几个皇子被赶出王都,不知所踪,听到这个消息莹公主当场昏厥过去,就此一病不起。三春去看过她几次,每次都瞪着眼盯着床帐一言不。
三春道:“你真打算一辈子这样吗?一辈子不起来,最终把自己的身体搞坏?”
莹公主耐不住她一遍遍的询问,低声道:“这不是你能理解的,你不是公主,永远不会知道自己国灭的痛苦。”
三春轻叹,她怎么会不知道,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又是燕国太子,也曾为保护自己的国家浴血奋战过,但是现在她又能怎样,难道把仲雪杀了,保住她的国家吗?
且不说天下分裂,需要一个能统一各国的,结束战乱的人,对于仲雪,她是绝对下不了手,现在只希望他能看在自己面上,会留住弟弟一命。那个孩子,实在也不适合做国君,叫他解脱了也是好的。
“不管怎么说,你想开呢,人总归是还要活着的。”
她退了出去,但看莹公主的眼神,多半是不会听她劝的。果然,在三天之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她吊死在自己的宫殿里。这位莹公主有时候看着豁达,但认起死理来,却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这本来应该是个悲惨之极的故事,不过故事展到最后成了一个笑料,公主上吊用的是白绫,可是她太胖了,白绫经不起她沉重的体重,吊到半截突然断裂,把她摔了下来。于是,她没死,只是声音与以往很大不同,一开口沙哑的好像是个男人。
仲雪是年底回来的,他回来之时已是三个月之后,得到消息,他第一时间去看公主,只不过莹公主不肯见他,还说以后永远都不要见他。
仲雪耐性有限,转身就走了,径直到了三春这里,一见她就抱怨道:“若本王打下哪个国家,天下女人都来个自杀抗议,那普天之下还有女人吗?”
三春笑了笑,“那毕竟是少数,若天下女人都死光了,你们男人也活不成了。”
他轻哼一声,转头看她一脸轻松,不由道:“待我打下燕国时,你不会也来这一手吧。”
三春摸摸脖子,“我怕疼。”
他笑了,笑得灿烂无比,“只要你不死,管他别的女人死不死呢。”
三春给他斟了一杯茶,恭恭敬敬端在他面前,她是有事求他,少不得要做些样子。前些时日她让人去找了季徇,回来禀报说他并不好。本来说是活不过几月的,却意外的活到了一年,也算是老天的厚待了,只是这么长时间没见他,她真的很想他。
说了自己的意愿,仲雪的表情说不上不高兴,也说不上高兴,他低声道:“你确定真的要见他吗?他现在已经逐渐忘却,才会支撑着多活了这几月,若看见你,你不怕他就此一口气喘不上来,一命呜呼吗?”
三春沉默了,她也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季徇的病本就要绝情的,有她在身边只会叫她动情,也会加他的病情。
她道:“我只远远看他一眼,一眼就好。”
“若是你想要的,那就去吧,后果别怪我没提醒你。”
她微微点头。
仲雪说话算话,当真备了车让风间送她去见季徇。
上次舒淇囚禁她和季徇,她虽逃出,却把他扔在燕宫之中,心中很是过意不去,不过后来仲雪亲自上燕宫要人,也不知他用的什么办法,把季徇要了出来,就安置在他们上回住过的山上。
季徇早就辞了赵国太子之位,安安心心的做他的逍遥散人,和玉真两人在山上种种花,喝喝茶,看看夕阳落日,过得甚是惬意。
三春上了山,远远看见他在茅屋前浇灌一株海棠花,神情专注,衣角浸在泥水里也丝毫不觉,他看起来那么安详,那么快乐,那么与世无争,仿佛天地间只有他一人,也只有眼前这株海棠最为重要。
她看着看着,忍不住落下几滴泪水,她希望他能忘掉从前,忘掉所有的不愉快,开开心心的过好今后的日子,而她,怕是永远也不能相陪了。
哭着从山上跑下去,一路上山花都浸满了她的泪水,风间在后面跟着,连连叹气,主公吩咐让他把她所有的事都要记清楚,上报的详详细细,这都哭成这样了,要不要说呢?说不要紧,就怕最后醋意大,倒霉的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