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传到偏远军州,那些不明事理的措大耳中。
他们会怎么看?
会不会有人展开联想,甚至觉得王珪是被她这个太皇太后逼死的?
大行皇帝尸骨未寒,就逼死人家生前重用的宰相!
太皇太后越想越不对。
于是,立刻派了粱惟简去通知学士院里的曾布,命曾布在集英殿中待诏。
当然,她打着的名义是:为子读书而询学士。
……
对曾布来说,过去这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是他人生的又一段快意时光。
不仅仅得到了太皇太后的信任,时常召见他,咨询他春秋经义的事情。
朝堂上,也生了让他欣喜的变化。
君即位,受大行皇帝遗命,要废除市法、均输法,还要把堤岸司拿出来扑买。
这样,当年他曾布曾子宣背刺一手提拔他的王安石的事情,就不再算错了。
这叫有先见之明,也叫坚持正道。
乃是君子行径!
于是,当年的事情,非但不能再成为他的政治负担,也不可能再有人来指责他背信弃义。
大行皇帝都已经觉得市法、均输法错了,特留给君来废除,要当成恩典,普降给下臣民。
难道还能有人比大行皇帝还英明?
所以,此时的曾布,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只差去看遍汴京花了。
于是,当这个下午,曾布再次被召唤到集英殿时,他是带着对未来的期许的。
……
“臣,翰林学士布,敬祝太皇太后圣躬万福!”
曾布和往常一样平静的持芴对着那帷幕中坐着的太皇太后敬拜。
在这个过程中,曾布通过眼角的余光现了。
过去集英殿内侍奉的大部分女官和内臣,都不在现场。
太皇太后驾前,只有一个粱惟简以及三五个女官在服侍。
“学士免礼!”
帷幕内的太皇太后的语气,虽然听着还算平稳,可语调却和往常有了些不同了:“粱惟简,去给曾学士赐座!”
“唯!”
很快一张椅子就被人搬到了曾布面前。
曾布拜谢之后,持芴坐下来。
太皇太后却没有和往常一样直接询问他,而是再次命粱惟简给他赐茶。
这个细节让曾布立刻留心到了。
所以,他一边恭敬的受了赐茶,一边持芴拜谢:“太皇太后厚遇微臣,微臣实在是无以为报,唯以毕生所学,尽献太皇太后,以助太皇太后拥护官家,成就青史美名!”
太皇太后一听曾布的话,就很喜欢,立刻就说道:“曾学士近来协助老身,多献经义,多言圣人正言的事情,待到将来官家长大,老身定会将此事告与官家!绝不叫学士的心血白费!”
“不敢!”
曾布马上就持芴拜谢:“臣辅佐太皇太后,乃是臣的本份,亦是臣身为翰林学士,家词臣的本职!”
“至于太皇太后以臣所献文字而教与官家,臣……实在不敢居功!亦不敢当太皇太后如此夸赞!”
“实在是臣所做种种,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几如那市井力夫,替人搬运货物……”
“难道力夫为人搬运货物,可以奢望除了工钱之外的东西?”
“臣虽粗鄙,却也知晓,臣所做的就是那力夫之事,不过是将圣人经义原本内容,整理一二,献与太皇太后驾前罢了!”
“真正在教导官家,真正在保佑拥护官家的,乃是太皇太后,也只能是太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