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鱼若无其事地打了声哈欠,“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烂事不必再提,他也无心多说,儿时他痛过恨过不解过,如今贾木琴在牢里还未出来,李寿平估计还在哪里接着赌,那一家三口不仅从法律上和他无关了,在各种意义上都是。
偶尔午夜梦回时他能想起陆挽晖说的:“江警官,就这样的底你怎么过得审?”
是啊,他是幸运的。尾巴被剪断换来了与金戈的相识和原生家庭的脱离,即使有一个罪犯母亲他也依然过了政审做了警察。所以他是幸运的,他想。
窗外的夜色和霓虹灯影斑驳,亱莲面上的淡笑完全隐没,那是与平日里迥然不同的冷意。他对于江小鱼矛盾的性格感到有趣却从未想去深究,何必去关注乐子的过往?可此刻他却生出了探寻的心思,想要知道究竟是谁伤害了他,而他又如何能够若无其事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这句话。
这人捏着自己的尾巴好半天了没动静,江小鱼忍不住抖了一下将尾巴从他手里抽了出来。
“你不生气了吧?”
他抬头看向亱莲,随即就是一愣。男人眸色极深,如不见底的寒潭,那双眼睛里一点笑意也无,让习惯了他温和面庞的江小鱼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说好了摸一下就不生气了吗?”
他以为对方还在因为他咬了他而生气,受不了一般大喵了一句,随后把尾巴往人家手上一堵,“好了好了,再让你摸一下!”
亱莲从思绪里抽身,眼角弯成了两道好看的月芽,他伸手点了点江小鱼圆溜溜的尾巴,“宝宝这么可爱,叔叔怎么舍得生气。”
江小鱼脑袋热,忍住想要咬他的冲动,拿头撞他:“你妈妈让我催你早点睡觉!”
亱莲答非所问,将他抱进怀里细声细语:“宝宝困了?那叔叔陪你去睡觉好不好?”
江小鱼被他左一声右一声的宝宝叫得心里乱糟糟,又被揉得肚皮麻,忍无可忍还是给了他一口,随后从他怀里跳了出去:“猫不管你了,猫自己!去!睡!觉!”
他跑到门边干净利落地扑上门把手,走出去后还不忘用屁股把门给顶上。
明明离得很远了,江小鱼却总觉得还能听见亱莲低低的轻笑,他气急败坏地骂了句王八蛋,随后将头杵进猫窝里不出来了。
小黑猫走后,亱莲脸上的笑意尽数褪去,他眉心微皱,剑目中暗金色涌动,骨节分明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着桌面,敛眸思索半晌拨通了特助的电话。
“去查江小鱼的经历。”
特助加班到深夜刚刚眯着,饶是职业素养很顶也一脸懵逼:“哪方面?”
“所有。”
起初只是觉得是个有趣的小玩意,什么时候开始如此牵动了他的心绪?他回想起他刚刚说的那句‘你妈妈让我催你早点睡觉’,心下好笑,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时候暗通曲款有了联系。这小笨蛋在自己面前一句话就掉了马甲不算,难不成在亱阑面前也掉了马?
“实在不像是个聪明的样子。”
他短促地笑了一声,起身走向卧室。
*
经过那晚与亱莲的相处,一人一猫间的氛围越来越和睦,江小鱼已颇有些当宠物的自觉,每晚都钻进书房陪男人办公。
见爷心情好,陈一曲也乐得如此,他踢了踢蹲在一旁口水直流的哈士奇,脸上嫌弃:“去去,把小猫喊来一起吃。”
狗听不懂人话,依旧腆着脸流口水,燕飞浪扭头冲着猫屋喊:“江——”
在老管家立眉瞪眼中他嗓子转弯:“讲——讲话你听不见吗?”
他揪着哈士奇的耳朵,“去喊小猫一起吃饭。”
江小鱼听见声音已经出来了,毛脸狐疑地盯着燕飞浪瞅,这人怎么讲话总是岔气一样?长得五大三粗的该不会身子虚得很吧?
哈士奇盯着江小鱼碗里的水煮牛肉,委委屈屈地吃着狗粮,“狗也要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