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
妙辞惊讶出声。
原来她的兄长正鬼气森森地倚着书架,用他那黑白分明的瞳仁死死盯着她。
“兄长……”
妙辞躲在袖里的手指扣起指甲,纠结要用什么措辞来开启今晚的话题。
“不要扣。”
兄长发话道。
她兄长端起一把银釭滞在身前,银釭上头插着根蜡烛,把他的黑眼睛照得愈发明亮。
兄长花青色的襕袍融在花青色的夜里,玉发冠和玉銙带一板一眼地扣着,鬓发和身姿总是庄重得挑不出半点差错。
仿佛是乱臣贼子重活了一辈子,因怕再受指点,所以这辈子干脆把所有律法规矩都守了。衣领的盘扣永远系着最后一颗,腰间的銙带永远饬得连鬣狗都撕咬不开。
可这样的人却不令妙辞觉得无趣,反而能感受出他身上那种深邃冷峻的美。
这样的人亲自将她抚养长大,这样的人是她的兄长,镇国公府世子席憬。
“兄长。”
妙辞踱到席憬身旁,昂起脑袋看他。
席憬的脸上没一点多余的赘肉,皮肉紧紧贴合,脸上的线条精而瘦。锐利的眉眼和挺直的鼻梁从脸上探出,像麦秸秆探出一点尖,是点到即止的坚硬,却很有威慑。
这时他微蹙着眉,眉压眼的坏处就显示出来——
无论是仰视还是俯视,但凡不是平视,从妙辞这处看,他就像是在生气一般。
“怎么不叫哥哥了?”
席憬轻飘飘地问,“你只在想把我推远时,才会叫我‘兄长’。”
妙辞及时改口:“哥哥。”
席憬眉间聚起怅然之色,“还是没叫对。你只在心虚或是撒娇耍无赖时,才会叫我‘哥哥’。”
在当下的场合里,他合理认为,妙辞迟迟叫不对,是因为她心里发虚。
这就是她的好哥哥,总在一些意料之外的时刻,莫名执拗于兄妹之间的称呼。
难道这几个称呼不是同一种意思么?
妙辞暗叹口气,心想她的好哥哥未免太了解她。他轻轻看一眼,竟就知道她心里在打什么小算盘。
“哥,你不要再难为我了。”
妙辞把席憬手里的银釭夺去,搁在桌上。
“我是办了坏事。”
她如实承认。
席憬的眉头松动了点,“哪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