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泉冶听到自己的名字,他有些木讷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回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获奖了。
“我记得是运动会吧,一千米?”
安宜道:“拿了高中运动会的第一名。”
安宜的眼底一片平静,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哥哥,像是不经意的在庄杨面前提起这些小事。
泉冶有些尴尬的摆好手里的筷子,笑道:“是吗,我都不记得了。”
“还有魔方比赛是不是,在大学社团。”
安宜吃了一口盘子里拨好的虾,笑着看向泉冶道:“我记得那个是有口诀的,背熟了会拼的更快吧。”
泉冶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是,有口诀的。”
安宜叹了口气:“要是飞机模型也有什么口诀就好了,我就不用每天熬夜了,那东西想上天还是要费点力的。”
他白净的脸上一双明亮的眼睛清澈无比,像极了在和你闲话家常。
泉冶觉得自己有些吃撑了,好像水也喝了不少:“你们先吃,我去个洗手间。”
泉冶没走远,他也没地方可去,只是在大厅找了个位置坐一会,他知道安宜是故意的。他不知道聪明的弟弟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庄杨对他的心,是不是还像小时候一样,延续着即便我不喜欢的东西,也绝对不会给你的规则。
其实他也犯不上这样,过生日,吃个饭而已。泉冶想,大概从来没有人把自己当回事吧,庄杨是这样,弟弟也是这样。
稍微有点透不过气。
自作孽不可活。
泉冶点了支烟,觉得自己自找的,活该。
晚餐结束,庄杨去停车场提车,泉冶看着捧着礼物的安宜,过去摸了摸弟弟的头发。
“安宜,你这一年还不能回家住吗?学校住得惯么,冷不冷,床硬不硬。”
“上学就好好读书,以后呢哥就坐着你参与维护的飞机出去玩,逢人我就去吹牛逼,那我得多自豪啊。”
泉冶今儿穿的非常低调,黑色的冲锋衣搭配一条米色的裤子,头发也没怎么打理,被风吹得散乱,平时他吊儿郎当管了,这会看着比平时柔和沉稳许多,还真有点当哥的架势。
“你在学校别舍不得花钱,哥都打给你了,我钱多,别担心,还有记得吃早饭,别熬夜。”
泉冶喋喋不休的嘱咐道:“等我有时间就去学校看你,六日有空就回家住,哥给你做饭吃,我现在学了两道新菜,改天给你尝尝。”
安宜被风吹的缩着脖子,僵硬的退开半步拉开两个人的距离,眼睛冷冰冰的看着他,双手无意识的攥紧拳头:“泉冶,戏过了吧。这儿只有我们两个,你也要演下去吗,你在庄杨哥面前表演了一顿饭的好哥哥,不累吗。”
像是家人一样温情和谐的吃了顿饭,不过两个小时而已,差点让泉冶忘记了自己的弟弟有多讨厌自己,忘记了安宜有多想自己去死。
泉冶低头点了支烟:“正演的过瘾,我这当哥的都没说卡,你怎么喊停了。”
安宜平静的看着自己的哥哥,手里刚刚收到的飞机模型被主人随意的扔在脚边,他跨步向前,一手拎起泉冶的衣领。
小时候家里人看中安宜,什么好吃的好用的都优先给这个眉清目秀的弟弟,以至于安宜身体发育的非常好,即便是泉冶比他高,也从来打不过他,哪怕后来泉冶因为大学专业的缘故刻意的练过,却还是打不过他。
泉冶只觉得耳边有股厉风,他知道安宜想做什么,他也没有躲,只是不温不火的叼着香烟,得意的看着安宜的拳头在离自己只有几厘米的时候停下来。
“安宜,我可警告你,你这拳敢打下来,下个月生活费自己想办法。”
拳头的主人咬着牙,腮帮子鼓的紧紧的,脸也涨得通红。
如果安宜这辈子只能恨一个人的话,泉冶想,那个人一定是自己。
“泉冶,你就是个垃圾,你用钱威胁我?那些钱原本就是我的。”
泉冶无所谓的笑笑,依靠着旁边的路灯:“你现在衣食住行哪样不是我花钱,你上学的钱都是我出的,我是你哥,我就是让你在别人面前扮演好弟弟的角色就行了,又没让你杀人放火,钱赚的这么容易,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安宜红着眼睛,满脸的厌恶,拳头仍旧攥的死紧,像是看见了肮脏的泥巴:“我每靠近你一次都觉得恶心。”
泉冶习以为常的摆摆手,俯身笑着看向自己的弟弟,好奇道:“因为我是同性恋吗?安宜你是不是恐同啊,哈哈哈。”
“泉冶,你就是个变态。”
泉冶吐烟圈的时候想,大概安宜一直待在学校里,没有在社会里混过,身上干净,心里也干净,不然怎么会找遍肚子里的词儿都没有脏话骂出来呢,但是他一定学习很好,言简意赅,干净的字眼砸在自己身上,像是剜走一块肉似得。
安宜的身体有些发抖,泉冶有些无奈,明明骂人的是你,怎么你比我还激动。
“所以你不是恐同,你是恐我。”
泉冶深吸了口香烟,走过去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膀,他比安宜高几公分,一低头就可以看见那人发红的双眼和紧闭的唇:“安宜,我在十二岁生日的那天晚上就知道,自己这辈子只能喜欢男人,可你看,时光不能倒流,我也没有办法。”
泉冶突然想起来自己上次过生日是什么时候了,他也想起来那天晚上发生过什么。
挠挠头,泉冶有些无奈的笑笑安慰自己的弟弟:“就像是,那天晚上我不该回家,而你不该大半夜出来上厕所撞见我们一样……”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