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说话,璩知花已经点了点头,自顾自坐到了长椅一侧。
她的视线还落在自己的手腕上,心底浮起惊讶。
奇怪……
她竟然就这么被一个男性触碰,并被牵着走了一路。
竟然没有觉得反胃,没有想吐,没有想要立刻洗澡的冲动。
璩知花用另一只手轻轻贴了贴刚刚被抓过腕部皮肤,不由自主侧目,看向在她旁边落座的叶珖。
叶珖一直在留意她的状态。
刚刚是事发突然,他没有顾得上思考、没有来得及考虑陌生人的触碰是否会让她觉得不适,贸然便拉住了她。
事急从权,他当时唯一能够思考的是:阻止她继续向前。
而现在,被盖过的理智重新回炉,他需要细细审视,认真思量。
没有错过璩知花表现得不甚明显的疑惑,她在思考,在斟酌——没有抵触和排斥。
叶珖无声松了口气。
见她探究望来,思绪电转间,他牵起一丝笑意,微微后仰身体,望向了天空:“抱歉。但你走的太快了,只顾自己看海,都不等我,也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为了等下还能进店吃饭,我只能这样叫住你了。”
他说着抱歉,语气中却带着几许刻意的嗔怪,而笑容温和,哪有真的在责怪的样子?
那反常的举动,那让她不安让他担忧的举动,都被这几句轻飘飘的话语,在彼此心知肚明但心照不宣的交流中揭过,彻底翻页了。
璩知花望着叶珖。
暗色的天幕下,他侧面剪影清晰,但面容隐在轮廓中,看不真切,唯有眼睛泛着水光,似海似星,稍长的额发被风掠起,柔软温顺。
是少年,又不似少年。
宁静的海风中,璩知花听到自己的心跳。
缓缓加快、愈来愈急的心跳。
一直以来被刻意忽略的念头,终于以一种无法忽视的势态冲出了桎梏,叫嚣着,腾涌着,逼迫她直面自己的内心。
但,理智却不认同。
这不该,这不对。
这是错误,这是不应生出的绮念。
现在把它扼杀,一切还能回到正轨。
——属于清醒的那部分大脑和神经,在传递着这样的信息。
可主观的情绪,却让她迟迟没能移开目光。
仗着昏黑与无人,璩知花望着叶珖的侧颜,安静地望着。
仿佛错过了此时,便再也没有这样的时刻。
忽然,她转开脸,看向夜风下层起波澜的海面。
她缓缓脱去湿透了的鞋子,让它被夜风吹晾,被打湿的长裙下,她屈起了腿,双足蹬在长椅边缘,抱膝而坐。
“你,为什么带我来看海?”
裙摆被吹动间,轻而飘忽的嗓音响起,如同随时会散的柳絮,璩知花捋了下被吹乱的鬓发,别至耳后,“到了高三,应该很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