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对赵出的疑心,他虽是静安侯且挂着大将军的官职,手中却并未有兵符。而三皇子落到如今地步还仍旧没能彻底被定死了,也只因贵妃母家的兵权,和他这许多年里于朝中建立的人脉,即便是府中妻妾也瓜缠着朝中许多权贵。
四皇子只觉着很对,同三皇子对比,他实在一穷二白,可权势这种东西一旦叫他尝了味道她便怎样也不舍丢弃。
二人连番几日商议,最终结果便是钱财。
最快结交人脉掌获兵权的法子,就是钱财。
赵出见四皇子打定主意,心下却不安起来,他依照木容计策这般明里暗里的示意下去,便将他们都引到木容身上去了。
而现下就是等,等周景炎闹出动静来,逼得圣上下令剿匪,好叫他全身而退。
赵出依计行事,木容却不是在安心等待,苏凉月如今是铁了心要报仇,且对付了梅千云还有木容给的大把好处,到时将铺子卖了带着木宜木安还有木宏夫妻远走他乡,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哪怕给两个女儿招个穷苦人家的上门女婿,也好过孤苦终身。
木宁被乞丐□□的事叫苏凉月尝到了甜头,木宜木安也欣喜若狂,看着梅千云在府里哭天抢地,她心里别提有多痛快。
且没过几日,便从往峦安去的必经之路,三地交界地势险峻的一片群山处传来消息,皇商周家在回峦安路上遭遇山贼劫杀,财物尽失,连周景炎也身负重伤生死不明。
此消息传回也算不大不小震动了一下朝堂,这些年里那里不断传出山贼作恶的消息,也不是没有剿过匪,却总因山中易守难攻而屡屡作罢,不曾想如今竟劫到了朝中之人,这一下又牵出了年前木家上京,也是在此处遭遇了劫掠。
陈青竹心中有数,怎肯放过这机会,自是往外传扬,她和如今三皇子府中的贵嫔江氏也是来京路上被劫去了银钱的。
木容早已交代过海棠,而这个契机便是赵出和苏凉月都在等着的契机。
赵出于朝堂上自请剿匪,圣上心中对赵出的那份疑虑又打消了大半,他若真有歹意,亦或者是和石隐同谋,现下自是守在上京最好,可他却寻了这机会盾避出京,可见着是心中清楚,以此来洗脱嫌隙。
而余下的,便只有木家那丫头了。
圣上准了赵出剿匪,领兵八千,势必肃清当地,隔日动身。赵出临去前只给木容留了一句话,叫把钱太监给他留着,他要亲自处置。
而苏凉月得了赵出前往剿匪的消息后,便找人制了封书信,丢在了梅夫人正房的后院里。
这一日里,宫中也来了传召。
木容是早已料到的,圣上审过石隐再验过赵出后,剩的就是她了。然而来宣旨接她入宫的竟是简箬笙,甚至还有云深。
云深嘴角总似有若无笑,甚至带有轻鄙之色,大约觉着她总依附男人,先是石隐再是简箬笙。木容懒怠理会他,她今日也是关乎成败的紧要关头。
木容上了马车,简箬笙和云深一人一骑于车两边跟随,这日申酉交替时将木容接进了宫中。
待入得宫门木容下车,简箬笙一眼看来,却仍旧一言不发,叫云深于前领路,他缀在其后,便领着木容往内而去。
木容只除了贤妃生辰入过宫去过贵妃和贤妃的宫室,余者这偌大宫廷她一概不识,一路走去足有一刻多钟,眼前渐渐荒凉,行过一片偌大园子后方才远远见了一座肃穆宫室,却未到近前就见宫门外守卫森严。
木容猜测,这莫非是圣上的上清殿?
及至到了宫前,云深退后简箬笙上前,十数带了兵器的守门护卫垂头行礼,简箬笙三人便入了大门。
她曾听闻简箬笙此回除得了“忠勇”
封号外,还得了少将军衔,官封从三品,只是木容没料到他竟在宫中任职,掌管羽林卫。
“我并未掌管羽林卫,只是掌管此处护卫军罢了。”
许是看出木容猜测,简箬笙低声解释一句,云深在旁勾唇冷笑。
然而进到宫门后木容也已打消了方才猜测此处是上清殿的猜测,她的心一下慌张起来,外间看去已是守卫森严,却不知宫门内的守卫更是滴水不漏,三五步便有□□护卫,廊下更是一溜短刀护卫,这还仅只是眼前所能看到的地方,看不到的地方不知还有多少。
圣上是叫她来见石隐的!
然而她也不得不承认此举也是最为有效的,真和假,或许一眼尽知。
她暗自深吸一口气强压慌乱,叫简箬笙领着去到一处偏门入内,顺着甬道曲曲弯弯前行,内里更是各处守卫,终是到了间屋外简箬笙方才停了脚步,有婢女上前将木容上下搜了一个干净,连簪环也全数拆卸,这才有护卫开锁启门,木容等入内,却见只是一个隔间,内中尚有一门。
近情情怯,木容心境复杂难以言说。而简箬笙却是领她到了门边便停住,木容便听见里面有声音传了出来。
“你回来,到底要做什么。”
虽是问话,却显得无力,随即一片静默,那人便又道:
“你还是说吧,你断没有逃生可能,还是早些招供,至少能叫自己痛快些……”
他声音竟有些微微颤抖,随即屋中便传来低低笑声,叫木容心尖发颤,是石隐的声音。而石隐也只这短短一笑,透着无力虚脱。
“你幼年时叫二皇叔领到宫中,我还曾带着你一道去御花园玩耍,倒是不曾想,那时跟在我身后的幼子竟成了如今连我都想要依靠的人,你学了一身本领,若肯放弃过往,定能有一番大作为,可你到底为什么?好容易保下的性命,就这样轻易又送了出去,你大可再等一等,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