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成文冷笑了一笑:
“谁使惯了的,依附谁的,又有什么关系?纵是再不得脸的,也是我木家的主子,由不得一个下人去轻贱。”
梁妈妈这才又应了一声,瞧着木成文隐着怒,到底还是请示了去:
“四姑娘房里伺候的人太过简薄了些,依着惯例,庶出姑娘的院子里,屋中也该有一个一等丫鬟两个二等丫鬟,再有两个小丫头,还须得有两个教养婆子,就是院子里,也该放上两个粗使婆子,三个小丫头。可如今四姑娘院子里,屋里倒是有三个大丫鬟,听说还有一个是前些日子周家送来的,另外院子里也只有一个婆子一个小丫头,余者,便再也没有了。”
木成文眉头又蹙的深些,只是思量了半晌,却只说得一句话:
“你明日把话传去给苏氏,这些事都交给她去处置。”
梁妈妈应了声是,又等了半晌不见木成文再吩咐,便要退出去,可谁知方才走到一半,就听着木成文又道:
“你挑个教养婆子送过去。”
“是。”
梁妈妈是从前木家尚在乡村时太夫人身旁跟着的丫鬟,太夫人身旁也只得这一个小丫鬟伺候,经年过去,虽说后来木家发达,却也难免看重,且她□□岁上是眼看着木成文出生又算是眼看着木成文长大的,木成文对她的看重,也是愈发的可想而知。
这一夜里,也只有小佛堂是安安生生的过了一夜的。
只是天将一亮,木容起身自行打了冷水洗漱,吃了半碗清粥便进了小佛堂,跪了蒲团上便就着旁边的经书诵念起来,心下更是愈发的平静。
她与佛也算有缘,佛给了她一世欺凌,却又总算怜悯她,送她再回过往一遭,也算偿了她满心怨念,将来到死,也不至于不甘轮回,再不敢为人。
只是木容心里清净,旁人心里却未必清净,照管小佛堂的婆子正疑惑着,从没见过来受罚的奴婢这般平和,只静静跪着诵经,再没有哭闹的,却就听着远远的从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嚣声。
“从没见过这般颠倒是非的,简直也不怕招人笑话,你犯了错!凭什么要东跨院吃亏?”
这扬声一道尖刻又略带稚气的声儿响起,小佛堂的院门就被砰地一声踢开了。
只见木宝领着几个丫鬟婆子气势汹汹往里进,原本正阻拦的小佛堂里的婆子们一瞧是六姑娘,登时腿软了几分,也不敢再阻拦。
木宝便长驱直入进到了小佛堂,一抬眼就瞧见了正屋观音像下跪着一个清瘦的身影,听着门外这般响动,竟是连头都没回过瞧一眼,木宝愈发恼怒,觉着木容竟是这般瞧不起她,眼瞧着院墙上靠着一把扫帚,竟是一把抓过扫帚就进了屋,不由分说兜头盖脸就打了下去:
“我让你猖狂!我让你做小人!我让你颠倒是非!我让你丢人现眼!我让使心眼……”
一行叫嚷着一行便一下一下去打,木容猛然遭这一打很是一惊,木宝显然气大的很,使了莫大的力气,拍的木容后背一阵火烧的疼,勾的脖颈上也一道道的刺疼,她不住闪避,却因跪在地上施展不开,到底由着木宝打了许多下,正是闹的不可开交,就听院子里忽然不知什么被打碎在地上一声脆响,紧接着木容就觉着有人一下把她扑在地上遮住了她,却仍旧能觉着身上这人在不住的替她挨着打。
☆、第十五章
木容心下大惊,也所幸木宝终究也只十一二岁,又是个一向娇养的姑娘,眼下打了十几下也是没了力气,下手慢慢缓了起来,嘴里也仍旧叫骂着,跟来的丫鬟婆子竟也没一个敢上前阻拦,那护住木容的瞅着了缝隙,便手脚并用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扶着木容也起了身。
这番猝不及防的挨了打令木容满身狼狈,眼下被携着起了身避到角落,倒是赶忙回眼去看,就瞧见了同是一身脏污的莲心,可这莲心眼瞧着是比她伤重了许多,脸上颈上被扫帚刮出的血痕足有十好几道,眼下都往外簇簇冒着血,让木容瞧着只觉自己也浑身上下火烧的发疼。
“也让咱们满府里的下人瞧一瞧,你算是个什么主子?满肚子龌龊心思,自己跑到人前丢脸,却还把这脏污扣到东跨院来?莫非得了好处能给你?苏凉月如今管了西跨院,怎么就没救着你不受罚?你就这么卑贱的上赶着给她做狗腿子?”
木宝打也打了,气却丝毫未平,反而愈盛,累的喘-息也还破口大骂,倒是一向照管小佛堂的几个婆子登时咋舌,这挨打的竟也是个主子?她们惯常就在这小佛堂照管,出去了也不过到管事的院子里去,几个主子偶然也见过,倒是这个寒酸的,还真是从没见过。
莲心紧紧扶住木容,主仆两个紧盯着木宝,莲心虽挨了打,可却沉着的很,见木容一句不接木宝的话,便也一声不响。
木宝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见木容均是受了也不反驳,这气才慢慢平稳了下去,到底轻慢的冷冷瞥了木容一眼,转身便领着众人退去,可方才不过走到门口,就见着苏姨娘带着几个丫鬟匆匆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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