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意外这两人来找他,从让常知新拟旨开始他就知道这两人一定会来,他好奇的是两人怎么会一起。
燕王问前来通报的宫人:“他们有没有动粗?大皇子身上可有带伤?”
宫人被问得一激灵,赶紧低下头,“回禀陛下,奴才……并未瞧见大殿下和彰武将军有何不妥。”
燕王淡淡嗯了一声,“让他们进来吧。”
很快沈渊和裴靖安进来,向燕王行礼。
“儿臣微臣叩见陛下。”
“都免礼吧,赐座。朕知道你们为何前来,但圣旨已下,断然没有朝令夕改的道理。且对你们赐婚,也是朕深思熟虑的结果。裴卿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易躁,脾气火爆。而渊儿性情沉稳冷静,甚至冷静到独了些,你们在一起刚好性情互补。”
沈渊:“性情沉稳的贵女千金不在少数,父皇为何挑上了儿臣?”
“这说的什么话?”
燕王板着脸,“其他贵女身份再贵重能贵过你吗?裴将军劳苦功高,非皇亲贵胄所不能匹配。也是你没有姐妹,连适龄的堂姐妹也无,不然朕也不会这般安排。再者你身子不好,身边也一直没个知冷知热的,你自己一贯不上心,朕赐婚给你也是操心你的终身大事!”
沈渊只想冷笑,说他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难道裴靖安在父皇心中是知冷知热的形象?他还以为父皇能说多好听的话哄他,这样错漏百出的理由,到底是不愿多用心罢了。
大抵在父皇眼中,能跟他说这么些已经算是厚爱。
坦然接受
燕王的心声沈渊听得清清楚楚,如他所猜想一般,果然就是要利用他将裴靖安困在金陵!
他一直避开裴靖安就是不想将裴靖安给搅和进来,可终究却还是以最荒唐的方式拖累了裴靖安!
裴靖安看了一眼垂着眼眸的沈渊,目光微冷看向燕王:“陛下赐婚,本是臣之荣幸,只是臣未有龙阳之好。是臣有何举动令陛下误会了?”
不同于沈渊的绕弯子,裴靖安的话就是这么一针见血。
燕王本就不大好的脸色更加难看。
“裴卿这是何意?是对朕的赐婚不满吗?”
说理说不过,就开始以身份压人。
裴靖安却未被燕王的气势所慑,依旧不卑不亢地说:“臣并无此意,臣只是想知道陛下在赐婚时是根本不曾想过臣的取向,还是觉得臣的取向无所谓,不需考虑?”
这话已经算的上咄咄逼人,换成其他任何人说这话,燕王都得治他一个大不敬之罪!
可偏偏是裴靖安,燕王轻易动不得,再者不管他说得如何理直气壮,但心里终究明白赐婚这事自己做得不地道。终身大事,裴靖安会动怒也是理所应当。
“此事朕的确有欠考虑,但朕看你们很是相配,若是换成个女子,还未必有你们这般相称。圣旨已下,你们就好好准备着就是。”
沈渊差点忍不住笑了,父皇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地说他跟裴靖安相配的?只能说父皇不愧是父皇,换成自己还真没这么好的演技的。
裴靖安:“那不知陛下具体有何章程?”
闻言沈渊几乎控制不住脸上的错愕看向裴靖安。
裴靖安这是接受了?怎么可能?他怎么会愿意接受?
沈渊印象中的裴靖安,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那都不是逆来顺受的主,真给他不痛快,就是在金銮殿上他都能闹起来。
上一世有个言官弹劾裴靖安,说裴靖安耗费军需安置受伤老兵,实属浪费朝廷银两。本是仗着老祖宗定下的就算是皇帝也不能轻易责罚言官御史的规矩就这样放肆,结果裴靖安可不管这些,一拳就把那人给打昏了,门牙掉了两颗满嘴血,这个岁数也甭指望还能长出新牙,身为言官以后一开口就得漏风!听他说话就是被他弹劾的人大概都很难忍住笑。
完事裴靖安直接自请罚奉半年,转身就走了。
这么一通操作下来就是燕王也不能再将裴靖安如何,人家都自请罚奉了还能咋的?
这一次沈渊原本以为裴靖安会抗争到底,他从知道到这件事后最先考虑的就不是自己,而是如果裴靖安真要抗旨到底他该怎么保住裴靖安。
可结果……裴靖安竟然要接受?
一听裴靖安有松口的意思,燕王喜形于色,都不计较刚刚裴靖安几乎算得上以下犯上的咄咄逼人。
“朕是这样想的,你们虽然结契,但到底与寻常百姓不同,所以日后都可再行纳妾,以绵延后嗣。只是不急于这一时,好歹也得等成婚一年之后。另外你们没有嫁娶之论,但渊儿身为皇子,身份更为贵重,等到成婚之日,就由裴卿到宫中迎亲,迎至将军府如何?你们或者都坐轿,或者都骑马,这你们自己决定。婚后可以共同居住在将军府或者皇子府,也可以分开住,都是你们的自由!”
燕王大手一挥,显得自己十分开明似的。
沈渊看向裴靖安。
裴靖安浅笑:“臣没有异议,殿下如何?”
沈渊嘴角不明显地抽了一下,咳嗽两下掩饰自己的不自然:“咳咳,将军都没有异议,我自然更没有。”
燕王笑着说:“朕就说你们很是般配。只是裴卿啊,既然与皇子结契,那你就暂且别回去西北了。反正也留了这么长时间,金陵的气候也该习惯了。渊儿打娘胎里就身子不好,受不了西北苦寒之地,你们既是结契身份平等,也更没有留下他独自回去西北的道理。”
沈渊低头,袖子中紧攥的拳头指甲硌痛了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