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盟约不是由于姻亲关系决定的,而是由于地理位置决定的。”
亚瑟合目,“我并没有帮助他,相反,是他在帮助我,他需要真刀实枪地和弗朗索瓦一世硬碰硬,承担巨大的压力和军费开支,而我只是派出了少量兵力,一旦战况不对我可以轻易抽身而出。”
“而查理会被拖入和法兰西对抗的泥潭,消耗法兰西的主要力量。”
凯瑟琳很快反应过来。
“是的,即便有过短期的休战,长期来看,我们总是要持续对抗法兰西的,我们在西部海岸的统治还没有到可以拔除法兰西影响的地步,既然如此,将弗朗索瓦一世的注意力吸引在东部对我们最好,最好他和查理五世能够拼杀至两败俱伤,如果弗朗索瓦一世出现败势,我也会给予他适当的扶持,只要他不干预我在西部的行动。”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凯瑟琳,“我需要靠你跟查理五世建立亲密关系,但我并不想通过玛丽的婚姻将这段关系进一步加深,在这个时代,国家的独立性和自主权利才是最重要的,正如布列塔尼一直追求的一样,英格兰已经拥有了这一权利,我不想因为联姻的缘故失去。”
“我知道,亲爱的。”
她低叹一声,任亚瑟握住她的手。
她心情很复杂,在亚瑟对查理五世的态度中感受到一丝似曾相识的悲凉,她没想到这样的感觉会是亚瑟带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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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一世的拒婚令弗朗索瓦一世始料未及,尽管勒妮公主的婚事不过是权宜之计,他早已做好了事后撕毁婚约的准备,但他也没有想到亚瑟一世竟然连这一点周旋的机会都不给他,他难道就一点都不为布列塔尼的继承权心动吗!
但在法国财政捉襟见肘的当下(此前和布列塔尼的持续扯皮与贿赂选帝侯花费的金钱不亚于一场战争),他确实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找英格兰的麻烦,而英格兰海军的加入也让他失去了通过战争洗劫尼德兰的机会,他只能加倍督促前线的波旁公爵和洛林公爵对抗查理五世。
波旁公爵夏尔三世和洛林公爵安托万一世都明白弗朗索瓦一世的盘算,但受限于国王的命令和保卫领土的客观需要,他们又都不得不执行国王的意志,对此安托万一世的弟弟克劳迪十分不满,和性格较为随和的“好人”
安托万一世相比,他的脾气要火爆得多:“招惹尼德兰的查理的人是国王,他却要求我们替他对抗他,我们的家族领地不会多上一寸,却要为了国王的野心承担一场战争!”
“当年安妮王后确实太慷慨了。”
针对弟弟的愤懑,安托万一世的回应要温和委婉地多,“亲爱的克劳迪,命运的馈赠总在背后标好了价格,如果我们还统治着洛林,我们一样会在战场上和哈布斯堡家族对抗。”
当年布列塔尼的安妮将勃艮第转授与他时,他也曾经受宠若惊,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感受到这份礼物背后的沉重压力,毕竟这哈布斯堡家族从没有放弃对勃艮第的宣称,而瓦卢瓦王室也对此心存芥蒂,尽管他和蒙莫朗西的阿内一样曾经在路易十二世的宫廷中同弗朗索瓦一世有过交情,但执掌大权后,弗朗索瓦一世对蒙莫朗西的阿内的宠信明显超过他就是证明。
针对这个问题,安托万一世也无可奈何,他虽然对弗朗索瓦一世有着忠诚和容忍,但在祖地洛林已经难以收复的情况下,他当然不可能将已经统治了近十年的勃艮第拱手相让,因此他只能将自己的新角色定位为替国王防御东部边境的桥头堡,并努力安抚自己脾气暴躁的弟弟。
可惜的是,面对兄长的劝告,克劳迪并不算十分领情,他仍忿忿道:“我们为法兰西而战,国王却吝于为我们提供支持,谁不知道他心里的算盘是什么!如果我们打败了奥地利人,乃至进一步收回洛林,国王难道会将我们的祖地重新授予我们吗?”
“我们没有选择,克劳迪。”
面对弟弟的怨气,安托万一世觉得他有必要拿出兄长的威严弹压一二,“法兰西国王或许对我们不够宽容,但尼德兰的查理既有对德意志皇位的继承权,又是勃艮第公爵的后代,从法理和私仇上他都与我们水火不容,与其在这里埋怨法兰西国王不够宽容,不如想办法劝尼德兰的查理不要盯着勃艮第,这才是我们能够躲避战争的唯一途径!”
是的,洛林公爵一系同勃艮第公爵一系一向水火不容,在洛林公爵一系得到勃艮第后尤甚,这也是弗朗索瓦一世敢于使唤他们出兵出力的底气所在,想到这一点,克劳德虽然仍满腹怨气,但也按捺住不满决意排兵布阵,面对弗朗索瓦一世的小心思,他能做的只有不按他的意愿和波旁公爵交恶,而在短期的相处中,他对夏尔三世的印象还算不错,至少在军事上他们都脱离了蠢人的范畴。
三十岁的夏尔三世身材高大,长相英俊,抛开身份地位不谈也是一位十分具有魅力的青年男子,在克劳迪来到他的营帐后,他发现他正在看一封信,神情异常凝重,以他对夏尔三世的了解,他知道这封信的内容一定非常重要,他不禁好奇道:“是谁的信,大人?”
“是萨伏伊公爵夫人的信。”
夏尔三世放下信,眉头仍然紧锁,“她写信劝告我们暂缓作战,他们的目的是保卫尼德兰,而非夺回勃艮第。”
母女
萨伏伊公爵夫人,奥地利的玛格丽特“她可是马克西米利安一世和勃艮第的玛丽的女儿,她对勃艮第完全没有想法吗?”
短暂的惊喜后,克劳迪仍对此心存顾虑,而夏尔三世思忖片刻,笃定道,“和她的父亲和侄儿相比,玛格丽特夫人并不算好斗,她写信过来或许是因为意识到了同我们作战只会削弱他们在对抗真正敌人时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