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没法走路,段灼正打算抱他,程子遥拦下他说:“隔壁器材室门口有担架车,你用那个推过去更方便一点。”
担架车已经放置有一段时间了,平时没什么人用,上边积了一层灰尘,段灼拍干净了才把人抱上去。
蒋随双膝蜷着,眉心紧蹙,嘴唇也有些泛白,程子遥推着他往外走,没皮没脸开玩笑:“哥,你把腿放下成不,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分娩了。”
蒋随没忍住笑了出来,大概是又牵扯到了疼痛的地方,皱了皱鼻子,手掌虚搭在裆部,咬着后槽牙警告:“你他妈给我闭嘴。”
去校医室的路上要经过学校最大的一间图书馆,好巧不巧,正赶上闭馆前十分钟,成群结队的同学抱着课本和电脑从图书馆走出来,与他们迎面撞上,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躺在担架床上的人身上。
带着好奇和关心,有位学长直接问程子遥:“他怎么了啊?需要帮忙叫救护车吗?”
蒋随刚想说没事,程子遥已经先他一步摆摆手,指着段灼说:“滑冰时候没当心,小鸟让他给撞了一下,我们准备去医护室检查一下。”
“扑哧”
一声。
路灯下,有人笑了出来,不过并不来源于学长,而是边上几个女生,她们看看蒋随,又很快移开了视线,小声说了句什么,听不清。
蒋随只感觉有把刀子在他身上刮了一遍又一遍,恨不得当场把程子遥的脑袋给拧下来,可他疼得动不了,抬手把脸遮住,侧过身子面对边上的草地。
耳朵里只剩下担架车的滚轮碾压地面的声响。
忽然,什么东西盖了下来,将他的脑袋遮得严严实实,没睁眼,只嗅到了一股淡淡的皂香,就知道衣服是段灼的。
到底还是这孩子有眼力见儿,但一想到自己这样全拜段灼所赐,又忍不住叹气。
今晚值班的校医还是上次给蒋随看脚的那位,段灼一度以为检查的过程会很尴尬,有可能出现僵持不下的情况,却不想,医生见多识广,听完情况后淡定如常。
她让人躺到床上,把帘子一拉,把段灼和程子遥隔在外边。
段灼只听见她问了好几个“这里疼不疼”
,过去大约几十秒,又是“哗啦”
一下,帘子被拉开。
躺在床上的人正忙着提内裤,耳朵通红,站立在旁的医生面无表情地说:“按压肿痛,不排除里边有淤血的情况,我这边可以先给他开点口服药,稳妥点的话,我建议还是尽快去医院拍个彩看一下。”
段灼愣住:“这么严重啊?”
生理上的疼痛加上心理上的恐惧,蒋随已是满头大汗,语无伦次地问医生:“那、那我以后怎么办,该不会要阉了吧?”
医生笑了笑,摘了手套,边洗手边说:“如果只是淤血的话没大碍,修养一段时间就能消,拍彩是顺便检查一下你其他地方有没有损伤,不过你要是不想去的,也可以等一晚,要是明天还疼再去医院看看。”
段灼听着,垂下了目光,蒋随已经穿好衣服了,躺平在床上,没有说话,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会不会是在怪罪他呢?
就算真的怪罪,蒋随也一定不会说出来,段灼太了解他了,伤感情的话,不会轻易说出口。
“帮我穿一下鞋。”
蒋随说,“我有点冷。”
“哦!”
程子遥赶紧照着吩咐做,“那咱还去医院吗,这会儿是不是太晚了,要不明天再去?”
蒋随对着下半身,又是一声长叹。
段灼看不得他这副满脸愁容的样子,心疼又愧疚,转头问医生:“这会儿医院还能挂号吗?”
医生说:“急诊随时都可以的。”
“真的要去吗?”
程子遥抬手看表,此时已经接近熄灯时间,“我怕学长他们突击检查要扣分,要不我先去打个招呼,你们在这等我一会儿。”
段灼说:“没事,你先回去休息吧,两个人一起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人我来照顾就行。”
“那好,”
程子遥说,“有事打我电话。”
蒋随点点头。
外边的温度很低,蒋随身上的滑服又没来得及换,临走前,段灼问医生借了条空调毯,盖在蒋随身上,裹紧:“羽绒服也穿上。”
蒋随抬眸:“你不冷吗?”
段灼摇摇头:“我没事,你穿好。”
半小时后,他们抵达医院。深夜的急诊室注定是焦灼忙碌的,车祸、心梗,这些电视里出现的情节在他们眼前真实的上演着。
和蒋随一起进去挂号的是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少年,说是半夜腹痛,父亲帮他挂号的时候,他没憋住,吐得满地都是,虚脱般倒在地上,把在急诊室里的病人和护士都吓一跳。
后来在医生叫号的时候,蒋随让他先进去了。
问诊、拍片、等报告,一套流程下来,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诊室医生要上洗手间,让他们稍等一下,于是段灼先把报告单抽出来,看了看。
蒋随也挨过去,才现声报告的第一行很详细地描述着他的尺寸大小,竟然精确到了毫米和形态,他火急火燎抽了回去,低吼道:“你怎么偷看我隐私呢!”
段灼摸了摸眉角,笑道:“我刚都看过实物了,还差一组数据吗?”
蒋随把手里的报告单对折几下,轻哼一声:“看过就看过,你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