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屋门口一声怒喝,是谢老汉出来了。
在地里忙活一下午的他在主屋躺椅歇息,外面的动静他一早就听到了,却不想管。
若是真让三房闹起来要分家,那就丢人丢大发了。
族里还不知要怎么编排他们一家苛待孤儿寡母。
谢祁钰暗道可惜。
虽早就知晓今日分不了家,当谢老爷子出来,这事儿就彻底没了希望。
别看郑氏在别人面前跳的欢,对谢老爷子还是畏惧的,当即消了声。
谢老爷子不喜地瞥了眼谢祁钰,这才走向谢泽:“家里供着两个孙子读书实属不易,总会有缺了这个短了那个的时候,孩子多心,就觉得我们做爷爷奶奶的偏心,他们是不知当家的难处。”
这话出口,谢泽就不好接了。
人家说了是家境不好,外人还能怎么说,只能随声附和读书不易。
事情本该就此揭过,谢鸿业却一步上前,抬头挺胸:“爷爷,我要与祁钰比一场。”
谢老汉怒喝:“鸿业别胡闹!”
作为长孙,谢鸿业一向受宠爱,并不怕谢老爷子发火,当即怒道:“村里人都说祁钰比我强,没比过又怎么知道?爷爷说过,这名额本就该给最有希望考取功名之人,我相信三叔也是想咱们家能振兴。”
这几日谢鸿业在族学借读,听多了闲话,心底憋着一股气。
今日他就想向世人证明他比谢祁钰强。
他是凭实力拿到的名额,让那些闲言碎语都消失。
这番话也让谢老爷子动容。
祁钰虽说才智在鸿业之上,可祁钰身子弱,三天两头病,如何能有精力学习?
须知下场后,学子比拼的不止才学,还有身体。
身子太弱,根本熬不住。
在他心中,鸿业远比祁钰更有前途。
他对上谢鸿业倔强的双眼,实在不忍心自己最喜爱的长孙受委屈,当即道:“比吧。”
谢祁钰垂眸,心中冷笑。
罗二舅“呵”
一声,嘲讽道:“你们家打的好主意啊,若祁钰输了,你们就把名额弄走,若祁钰赢了,也没什么好处,你们一家的心怎么歪成这样?谢老爷子,你这么干对得起你三儿子吗?”
这番话把谢老爷子激得脸一阵红一阵青。
谢泽也摇摇头:“确实不妥。”
谢老爷子拦住要蹦起来的郑氏,咬牙对罗二舅道:“若鸿业输了,往后月例钱和佃租都由祁钰自行掌管,这总可以吧?”
当然可以。
既然是比试,总要有裁判。
族长总要请,族学里的先生们都有功名在身,或秀才或童生,足够为两人做裁判。
谢泽赶着牛车,不一会儿便将族长和族学里三位先生都请来。
族学里除了朱先生一个秀才,另外还有两位姓梁和姓刘的童生。
守着藏书室的谢二爷也跟着来了。
五人一番推辞,由朱先生坐最中间,其他人围在两边。
此时五人面前已经摆了两张方桌,两个少年分站其后。
一边的少年意气风发,脸上身上无不带着倨傲。
另一边的少年脸色苍白,手上还撑着一根木棍,偶尔掩面轻咳。只是气度从容,颇有种不骄不躁的意味。
五人扫向两人,最终齐齐将目光落在谢祁钰身上,暗道可惜。
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气度,将来必定有所成,可惜身子弱,又四年未在族学,落后太多,今日考试怕是要输。
谢族长更是暗叹谢祁钰太冲动,好不容易将名额拿回去,如何能答应这等比试?
若输了,就算他这个族长也不能再干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