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有些顾虑:“会不会太急了?”
“咱多找几个人来帮忙肯定来得及,不能让朱先生等急了。”
谢老汉也不愿意拖太久:“那就明日办拜师宴。”
谢家人热火朝天地忙起来。
拜师要准备的东西不少,十条干肉是必不可少的,还要两条鱼、十斤面、两节莲藕等物,还要给先生置办一套新衣新鞋,并文房四宝等。
这些都需要花钱采买。
一核算,光是这些东西少说要十两银子。
为了自己的长孙,郑氏当即拿出十两银子让谢守忠去采买。
谢家热热闹闹,与之相反的是三房的冷冷清清。
谢守忠经过时,神情倨傲。
拜师宴设在第二日中午。
村户里办宴席,要从各家借桌椅板凳和盘子碗筷,这些事要请村里人帮忙。
洗菜、做菜也都要人干,那就是村里的媳妇婆子们。
一大早,村里人就来谢家帮忙。
人凑在一块儿,难免就说起闲话。
比如昨日朱先生罚站谢祁钰,让谢祁钰晕倒的事。
名额被族长还给祁钰的事村里早就传开,昨天祁钰被罚站晕倒,朱先生又收鸿业为弟子,有心人很快就联想到了。
朱先生不满祁钰从鸿业手里抢回名额,故意罚站,让祁钰晕倒了。
一边是谢家一大家子热热闹闹,一边是三房孤儿寡母冷冷清清。
对比之下,大家的心往三房倾斜,说起朱先生也没以前那么恭敬。
朱先生是在宴席都准备好后被请来的。
看到谢家弄出来的排场,朱先生颇为满意。
他堂堂秀才收弟子,就该有这等阵仗。
坐在上首,当着众人的面,谢鸿业跪拜后,捧着茶给朱先生喝。
朱先生轻抚胡须,接过茶杯啜了口热茶,将杯子放下,借机不动声色扫了眼一旁两个箩筐的拜师礼,心下很是满意。
一套繁复的流程走完,谢鸿业正式成为朱先生的弟子。
谢家人更是红光满面,喜气腾腾,竟没发觉村里人的眼神不对。
朱先生坐的是首席,陪坐的是谢家请来的族长族老们。
而二爷也坐在其中。
菜过五味,谢二爷开口:“祁钰怎么没来吃饭?”
众人不住拿眼睛往朱先生身上瞧,朱先生不自在地晃了下身子,心里骂了二爷一句。
不过他并未当回事。
先生罚站学生天经地义。
谢氏一族也不可能为了一个羸弱的学生怪他这个秀才。
这种自信来源于这几年谢氏一族对他的敬重。
往常还有被罚学生的父母带着学生来给他赔罪,还让他狠狠打孩子,就怕孩子不好好读书。
也因此,他的派头越来越大,这会儿并不理会谢二爷一个小小的童生。
同桌作陪的谢老汉却是不能不出来遮掩:“祁钰得了痨病,今儿人多,为了不染给旁人,他在屋里没出来。”
往常用这种话做遮掩,事情就该揭过去了。
可今天的二爷却继续开口:“县城大夫不是说病不会在染给旁人了么,这么多人在热闹,让他孤零零躺在屋子里干什么,叫出来跟大家一块儿吃饭。”
在场众人的目光若有似无地往朱先生身上扫,朱先生如芒在背。
眼看事情要闹大,谢族长开口:“他身子弱,还是好好歇着,耀宗啊,给祁钰留点好饭好菜。”
谢老汉赶紧应下,让谢守忠把桌子上的菜夹了一些送去谢祁钰的屋子。
他当然不会进门,而是重重将碗放在窗户上,恶狠狠道:“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