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
韩世忠坦诚言道。“不用打,如今要做的只有两件事……一个叫做打草惊蛇,闹出大动静来,好告诉银术可,我们行在的大军已经到了,而且数量庞大、实力强横;另一个则是抢占、收降汝州、蔡州、唐州、颍昌府的要害城池!当然,武关也很重要,所以臣听刘晏说完后依旧催促他去武关如旧……”
赵玖若有所思,也是即刻醒悟:“这是故弄玄虚,逼他回程?”
“不是故弄玄虚。”
暗堂之上,韩世忠双目如电,嘴角狰狞。“只是为保邓州不得已而为之,否则他若是真敢坐视臣占尽了南阳东北通道上的这十几座城,便等着困死在南阳好了!唯独银可术用兵老道,绝不是完颜兀术那般初上战阵的愚蠢之辈,所以臣才认定,他会主动弃掉口边之肉,即刻回军!而若如此……”
言至此处,韩世忠复又带了几分小心。“只要银术可退兵,京西这边也足可称他是不敌而去。”
这就是谎报军功来政治宣传了。
不过,考虑到能保住邓州,逼退此人,头脑冷静下来的赵玖已经可以接受了。
于是,他便缓缓颔,随即又正色相询:“如此说来,此战关键到底在于何处?”
“要快!”
韩世忠斩钉截铁。“稍微一慢,要么南阳失陷,要么银术可会反过来抢占唐州、汝州,反过来凌逼行在,所以一定要尽快占据那些城池!”
赵玖再度重重颔。
一夜自不必多言,翌日清晨,昨日刚刚定下大计划的赵官家似乎兴致未减,却是一大早便汇集群臣,商议战事。
对此,被某种特殊气氛冲击到的行在大臣们似乎都很配合。
“是这样的,昨日不是有不少臣工都来此间毛遂自荐,说是要自请去收拢蔡州各处义军、盗匪吗?”
赵官家开门见山。“而朕昨夜稍作思量,觉得还是不能挫了诸位的锐气……所以今日是要告诉诸位,昨日所请,朕一并许了!”
堂中诸多行在官员,除了几位自恃身份的相公和一名红袍官员似乎保持了镇定外,其余人多喜上眉梢。
非只如此,众人眼见着赵官家虽然面色从容,言语顺畅,但却双目赤红、声调微颤,似乎是昨夜未曾休息妥当,且有些火气……于是乎,已经有好些善意之人在暗中考虑要不要战后给官家选几个妃子了。
不过,眼下正要作战,有些事情还是暂时按下的好。
当然了,外表从容,内心紧张而又无奈的赵官家并不知道这些人在想什么,估计知道了也不在乎,因为眼下他实在是没那个心情考虑妃子,也没那个心情考虑这些人了。
“非止如此,据朕所知。”
赵官家继续侃侃而谈,面上轻松自如,心中却暗暗咬牙。“行在自寿州一路西行,近来多有无差遣的官吏随侍,也要给他们一个机会。而眼下,唐州、汝州、颍昌府南部,自从那银……那尼楚赫从彼处蹚过去以后,城镇基本空置,多为盗匪、义军所据,只有少数尚在官军手中……既如此,何妨让这些人走的远一些,去京西这几州一并招揽安抚?也好让这些人就地安置,顺便为韩世忠引五万大军进军南阳,围杀尼楚赫那几千兵做个后备?!”
一言既出,赵玖环视堂中上下,果然看到包括几位相公在内的人纷纷有所意动……毕竟嘛,谁没个亲戚故旧、恩萌子侄、同科好友,近来一路跟着啊?
至于之前唯一没有面露喜色的红袍官员,也就是试御史中丞张浚了,此时闻言也一度欲言,却一时没敢开口。
而眼见着无人反对,还有数人主动跳出来表示赞同,这件事情却是并无差池的通过了。
按照赵官家和几位相公的议论,此事由吕相公抓总,分派起来,按照身上的阶官来对,谁招抚安定了哪座城,便可以是相应的知县;安抚了多少兵,也有相应功劳;而若谁能安抚下襄城、舞阳、郾城、方城这四座南阳东北面通道上的大城,便可权差遣军州!
故此,早上会议匆匆散去,行在乃至于汝阳城中几乎是人人弹冠相庆。
然而,就在这时,赵官家的头号心腹文臣,算是戴罪之身的试御史中丞张浚却去而复返,主动来见官家……这在行在人员日渐增多的情况下,是一个很大胆,且注定遭受非议的举动。
不过,赵玖也没有理由拒绝。
“臣冒死请官家收回成命,不要再求歼敌于南阳!”
张浚甫一在后堂见到赵官家,虽然没有学那些武臣扑通一下就跪下来,但这个立即俯躬身的姿态和言语却也极为类似。“南阳一马平川,金人骑兵纵横,我军未必能胜,而若不能胜,西京尚在敌手,怕是会有大股金军援兵来袭,届时金军骑兵南北夹击,我军怕是要不敌……官家,臣昨日犯下大错,还请官家责罚!”
出乎意料,在后堂座中端坐不动的赵官家沉默了一会,方才忽然开口:“德远,你是买通了冯益,还是韩世忠昨夜离开时没忘了给你报信?”
张浚愕然抬头,一时慌乱不及,旁边的冯益更是惊吓到直接下跪。
ps:有点卡文,主要是最近看宋史看京西这段,看的实在是太乱了……非常抱歉,今天就四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