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愿意亲近他。
虞馥自己也是个病患,自觉她现下的虚弱样,大抵也是拉不动沈离疾这大身板的,连忙招呼刚跑到门口的李公公,“劳烦公公帮忙扶陛下进屋。”
李公公犹豫了一下,陛下平日都不让人近身,没有陛下的同意他不敢去碰龙体啊。
虞馥不明白平日里机灵的李公公怎么这会踟蹰了,但屋外冷风拂面,吹得她脸蛋儿隐隐作痛。
又想起沈离疾还重伤,不管三七二十一,她两个胳膊都抱紧了他,试图将人先带进暖殿里再说。
不过挺意外的是,她这一拉,他那高大的身体就这么被轻而易举地给拉动了。
虞馥心满意足,力气用得还挺轻松。
沈离疾被臂弯里的这一抹娇软给牵引,长腿不由自主地跟她进了屋。
“我方才可是撞到陛下的伤口了?”
虞馥带着这大只坐到榻上,让张姆妈和鸣鹿去沏茶,神色慌张地询问他,“疼嘛?”
沈离疾一怔。
她不仅没有害怕他,还在担心他。
他忪怔地看着她满脸焦急地围在他身侧团团转,一会儿扯一下他的手臂,一会拉一下他的腰封。
看着她樱口喋喋娇语,唇瓣因紧张而抿起时,颊边微微露出两只小甜窝,似在发光。
他眼中倒映着灿烂的、懵懂的她,脑中如流星般划过那些厚重的回忆,心脏抽搐,愈发赤疼。
那些阴暗的、沾满血色的过往,都应该储藏进无垠岁月里,无声无息地掩埋掉。
痴妄难释怀的只有他一人。
她是真正的白水鉴心,净澈不染泥泞。
他怎么能忍心,亲手扼杀她的明媚。
他怎能看着她再陷入绝望,他怎能又一次让他的太阳陨落。
心扉中,被阴影覆盖的那只金丝笼子,骤然破碎。
他将那只爱雀捧在掌心,抬手托举,任由她飞向碧野长空,展翅欢鸣,落下盈盈纯白羽毛。
他决定,目光所及,遥望她处,将会春光霁晴。但也无法否认,私暗的心底正落霜降雪,那个被他撕得零碎的樊笼,依旧难掩狼藉。
沈离疾一阵心悸,痛楚难耐,薄薄冷汗从鬓边滑落。
“不疼。”
虞馥蹙起眉,声音都沙哑成这样了还不疼?当她是三岁小孩子好骗嘛!
刚刚她那一俯冲,自己的脸蛋还在疼呢,他肚子肯定也疼得不轻。
万一被她撞得拉扯到了胸上的伤,让伤口裂开了……虞馥呼吸一窒,那坏了。
她不由得着急起来,抓了抓腮帮子,他穿得严严实实,也不知现下身子是个什么情况。
虞馥眼一垂,心一横,鼓起气,什么御前失礼,冒犯圣体,男女之防啊,管不了那么多了,先确定他的伤口!
她壮着胆子趴在沈离疾身前,去解他的衣襟,“臣妾看看陛下的伤……”
虞馥不大会解男子腰封,搞着搞着,解到一半,衽带系结竟琐住了她的手指,勾缠得紧。
她指尖着慌,局促地摩挲他的领衿,正不知下步如何时,手腕蓦地被他给握住。
“真要看?”
沈离疾轻喘了口气,垂眸凝睇着她,眼底幽深处沉着炽灼。
虞馥不敢抬头,目光执拗地盯着他的胸膛,嗓音发颤,“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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