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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鹤说到此处,看向陆巧,那半美半丑的女子低头微微捂住丑陋的脸颊,一脸凄然。
“皮囊不过是灵魂的容器罢了,你不必因此而羞愧。好在当时狮子食用药草压制了部分嗅觉,陆巧娘子也得幸留下一条性命,更因此发现了那雄狮会因气味而愤怒的玄机。于是一条利用雄狮谋杀胡三为双亲复仇的计策就此诞生了。”
“我受伤后,始终想不明白为何狮子会突然攻击我。还是小妹在拿我受伤的衣衫去清洗时,路过狮笼发现那狮子对衣衫上的气味躁动不安,因此才发现阿末香的玄机。”
陆巧说道:“雄狮虽然被压抑了嗅觉能力,却始终还是残余一些嗅觉的。于是我们买通了梁王府的一名粗使家奴,将香炉中未燃尽的香灰卖给了我们。”
红鹤缓缓摇晃折扇叹道:“虽然不懂为何你们时隔一年才执行这个计划,我愿猜测你们是因为内心的善良,对谋杀这等血腥残忍之事始终无法下手,因此才一路拖延至今。”
“我们犹豫至今才动手正是因为我从胡三口中得知,一到新会县他就要将桑儿卖进妓院。若这样拖拖拉拉地不动手,我们恐再无为双亲报仇的机会。”
沈妙沉声说道:“而且在郊野路边动手比在表演时动手更好,在野外,狮子就有机会带着头颅跑进丛林深处,而表演时狮子动怒,恐会再伤了别人。”
“那狮子的嗅觉恢复,可是因为桑儿的缘故?”
红鹤看向桑儿,她双眼通红地站在两位姐姐身边:“桑儿,雄狮需时常喂食减弱嗅觉的药草,你可是在药草中动过手脚?”
桑儿回答到:“是我将草药偷偷换掉普通的草料,那狮子已恢复了一段时间的嗅觉。因为我们要保证它是在完全恢复嗅觉的情况下,对胡三一击命中。”
“那日,趁胡三醉酒入睡,我将千方百计找来的一些阿末香粉末点燃,然后用我的披子将胡三的头罩住,这样香味才会完全沾染在胡三的头颅上而不至于留下痕迹。”
沈妙说到。
“也还是留下了痕迹,那条明蓝色的披子真的是异香逼人。”
红鹤说道:“我也因此才推断出是谁替胡三下的这阿末香。我只是万万没想到,你们会是三人一同作案。”
“是我在胡三入睡之前故意找他吵架,说要分家,在他靠近劝我之时,我趁机拿走了他身上的钥匙。由我去偷走钥匙,也是因为大姐身上带着香粉,我们害怕若不小心钥匙也沾染上香气会功亏一篑。”
陆巧接着说:“而且我们必须要先取走胡三的钥匙,才能降低小妹的嫌疑。后来清晨事我用钥匙打开了狮笼,狮子却正在沉睡,并没有半点反应。打开狮笼的时间我们也计算过,需在胡三每日起床前一刻钟内,这样狮子提前跑出来的机会不大,而且也能在最短时间内让胡三丧命。好在当时并没多少人注意到我。”
“你在赌胡三在睡醒后,会带着一脑袋的异香去看狮子?”
“这是他每日清晨必做的事。”
沈妙说到:“那狮子是他吃饭的工具,没了狮子表演戏团的生意会少一半。不过那胡三喝完酒,浑身酒臭又混着香味,味道实在是怪异,他还以为是自己脸盆出了问题。”
“后来,你才借着给我们送旧衣物把钥匙暗中给了桑儿。”
红鹤看着陆巧继续说道。
后者沉默了一会儿:“也许是这里出了差错,我因为害怕被人看见丢掉钥匙,只能暗中借送衣物的契机把钥匙先拿给桑儿,让她随后再处理掉。早知如此,不如我当时直接找机会丢在地上好了。”
“都是我的错。”
桑儿哭道:“姐姐带我去牛舆时,我虽然高烧不退,神智却还是清醒的。此前我们计划过,官府的人来得若是很快,我可以把钥匙丢远,或者把两串钥匙串在一起蒙混过关,可那时计划有变,我生病又被王基绑在树下,没有机会掩藏钥匙。于是在牛舆上,我想要趁姐姐不注意时偷偷丢掉胡三的钥匙,却在慌乱之间把自己的钥匙丢在了半路上。”
红鹤点点头:“所以那天你给我的钥匙,其实是胡三的钥匙。我也觉得奇怪,你的钥匙我虽然用得不多,也经手过几次,虽然都用同样的皮绳绑住,但重量上和胡三的钥匙有所差别。胡三的钥匙更沉一些,因为他还将自己皮箱的钥匙也串在了一起。我在库房中已亲自将胡三的皮箱打开过了。”
“所以姐姐一直都知道桑儿在骗你,却并没有将桑儿打下牢狱。”
桑儿红着眼睛说道。
“那只铁锁,想来也是被你一同丢到了半路?”
桑儿点点头。
“你们三人虽然是为双亲报仇雪恨,却也是犯下了滔天大罪。”
红鹤仰头长叹:“大唐律法森严,恐怕就算我对你们三人心存怜悯也无法改变这样的事实,现在我只好将这一切都交由县令大人去做裁断。”
说罢,她留下堂下几人,怅然离场。
后面几日,巫柯领着衙役在库房中清点戏团财物,如数将私物奉还,动物均卖掉换成银两,和戏团所余的金银一起不分大小高低,一概平分给了众人。巫柯自己出了银子买下鹦鹉,他娘子喜欢得很,舍不得再将鹦鹉还回来。
红鹤扇着扇子坐在廊下听班翀抚琴,那曲有白雪之洁的长清让他弹奏得磕磕巴巴,犹如鸡爪撩弦。
“我弹得好吗?”
一曲罢休,他得意地问。
“好极了。”
红鹤捻起一枚蜜枣放入口中,将扇子放到班翀面前:“还给你。”
“这是我送给你的东西,怎可再还回来?”
班翀皱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