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牧羊见他如此小心翼翼,以为猎风第一次看见雪,被雪给唬着了,乐呵呵道:“这雪软软的,踩在上面好舒服呢,而且你还可以在上面打滚!”
有几个游戏组成员正在坡顶上玩雪橇,雪橇下坡的冲刺速度贼快,两脚兽一边比赛冲坡一边喧哗鬼叫,感觉好爽的样子。
小牧羊看着心痒痒的,也想尝试一把:“要不咱们一起去玩那个吧?”
有些人从来没见过雪,也跟美美刚进场的时候一样兴奋,这会儿还开始搓雪球互扔,滑雪场的积雪虽然不多,但也能玩一场小雪仗。
欢声笑语中,一个拳头大小的雪球朝着这边飞过来。
“当心!”
有人提醒道。
但还是慢了一拍,雪球“pia”
的一声打在了猎风后背上,力道不算重。
下一秒,猎风仿佛到了严重的刺激,突然龇牙,开始凶狠地吠叫。
猎风给人的印象向来都是沉着稳定,但此刻的他,与那样的性格完全不搭边。
眼前的情景让美美感到惊愕,这让他想起自己以前外出散步的时候,在路上偶遇到的那些突然受惊,随即在下一秒失控的犬只。
猎风此刻的举止比那些狗更甚,因为情绪过激的缘故,他的嘴上挂满了白沫,唾液沿着嘴角边缘不停滴淌下来。
那绝对不是愤怒,猎风发怒的时候不是这样的,那吠叫的声音中不夹带任何理智的情感,现在的猎风,仿佛正处于一种即将崩坏的边缘。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猎风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一大跳,众人的视线在这一刻统统集中在这只杜宾身上。
美美和猎风相处了那么长时间,今天也是头一回见到他这副模样,显然也被吓住了。
“猎风你,你这是怎么了?”
往日那双犀锐有神的眼眸,此刻被一种虚无的空洞所代替,在猎风的视野中,周围都是白茫茫的世界,他看不见眼前的小狗和周遭的人,也听不见任何喊话声,他的精神世界正在逐渐崩塌。
美美唤了好几次,都没有得到猎风的回应,他开始有些焦急,往猎风身边靠近了一些,然后用自己的身体在猎风身上轻蹭,试图用这种方法将他唤醒。
小狗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种行为对此刻的猎风而言无疑是一种威胁。
“滚开!”
杜宾一声怒吼,露出尖利的獠牙,朝着眼前的美美狠狠咬了一口。
失控的猎风下嘴不留任何余力,利齿划破美美的衣服,瞬间刺入他的皮肉,鲜血从伤口不断渗出,滴落在洁白的雪地里,凝成一片片刺目的血色花瓣。
act39距离
雪地,无影灯,手术台不同的场景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飞速闪过。
意识与理智重新夺回大脑控制权的时候,猎风发现自己正躺在动物医院的病房里。
虚掩的房门外面,猎风听见熟悉的说话声,裴玉珍此刻正在走廊上和医生进行交谈。
从业多年的范霍恩医生处理过千奇百怪的动物疑难杂症,结合裴玉珍的描述以及自己的执业经验判断,医生认为猎风之所以会突然失控,大概率是因为发生了应激。
“他很可能是对某样事物具有相当严重的ptsd。”
这是医生的猜测,“话说他以前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可怕的事情?”
这个专业术语裴玉珍在电视里听说过,貌似是一种精神障碍疾病,她困扰地微蹙眉头:“其实我和他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他曾是一只警犬,关于他过去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
警犬啊医生忖思着摸摸下巴,如此一来,这只杜宾的ptsd似乎有了更合理的解释。
心理上的疾病往往比肉体的创伤更难被治愈,况且病患还是不会说话的动物,范霍恩医生并非这方面的行家,他目前所能给出的建议,便是先稳定好猎风的情绪,尽量避免让他再次回到那个容易产生应激的场所。
看来暂时也只能这样,裴玉珍点头,情不自禁地轻声叹气。
虚掩的房门重新被人推开,老太太从外面走了进来的时候,看见站在门口处的猎风,表情稍稍一愣。
裴玉珍偏头看着跟前的杜宾,尽管猎风目前已经醒了,但裴玉珍不清楚他是否已经完全从应激状态脱离出来。
短暂地安静了几秒后,裴玉珍用不确定的语气唤道他的名字:“猎风?”
杜宾把头抬起,回答她的,是往日那双沉着冷静的眼眸。
裴玉珍终于卸下心中的悬念,长吁了一口气。
猎风不清楚自己是如何来到动物医院这里,他记忆中最后所呆的地方是室内滑雪场,当时美美正满脸兴奋地走过来问他要不要一块儿玩雪橇。
张美淇去哪儿了?猎风四下寻找了一会,始终没见到小牧羊的身影,内心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陷入犹豫良久,才开口问裴玉珍:“阿嬷,之前发生了什么?”
裴玉珍不经意的一声叹气让猎风的情绪骤然收紧,他心里或多或少地清楚,接下来的内容肯定不是自己想听的。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裴玉珍觉得没必要刻意隐瞒,她将自己当时亲眼目睹的过程如实告知猎风。
猎风被突如其来的雪球砸到以后,身体下意识地产生了应激反应,不受控制地大声吠吼,周围的人都被他的举止吓一大跳,站在猎风身边的美美想要将他唤醒,却不料起了反效果,受到猎风的攻击,被咬伤。
“他伤得严重吗?”
猎风轻声问道,他神色不安地看着裴玉珍,生怕下一秒会从裴玉珍的嘴里听见更坏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