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这一次还能不能活着回去,用最快的速度将扑上来的胡人解决,不知是血液流失过多还是毒素已浸入心脉,他的视线逐渐模糊,只能听声辨位。
耳边响起远处的呼唤,他身形一怔,在晕倒之前执剑单膝跪地,想确定一下对方是不是灵均,但他累到连抬下眼皮的力气都没了。
亲那么久不累啊
象蛇设下那张封印后,妖力已枯竭大半,落在一方村落,还来不及吸气,他就晕了过去。
醒来时,村里好几名鳏夫已经将他围了起来,因为他的所属权问题,很快就开始争论不休,不惜大打出手。
象蛇被吵醒,看到区区凡人竟对他眼露贪婪,他气得大手一挥,将他们的精气统统吸了个干净。
顷刻间,他的整具身体就轻盈了起来,毛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流光溢彩,哼,只有傻子才会在那里苦苦修炼!
灵均本来还没有寻到他的气息,他一动手,那魔气将天空都惹成了黑紫一片。
他以一步十里的速度向前迸进,趁象蛇舒服地伸懒腰时,拿着长刀直接冲他面门砸去,没有打算再对他手下留情。
象蛇飞速跳开,惊魂未定道:“你、你怎么这么快?”
“废话少说!”
灵均亮出挂在腰间的锁魂钉,“是挨一顿钉子还是乖乖跟我回去,自己选。”
象蛇皱起眉头,是一个也不想选,纠结间忽地瞥见眼角处的那十几幢房屋,他眼前一亮,合力打出一掌,将其全部掀翻。
灵均见状,气得想把他往死里揍,他当时就不该相信一只堕魔会回头!
“再见,不,再也不见!”
象蛇得意地展开翅膀飞远,瞥见城门外人山人海,他光是闻着那个味,就忍不住地咽了口口水。
只是转轮王没给他机会,甩出三枚锁魂钉,分别钉住他的后颈,脊骨与尾椎,象蛇登时疼得收起翅膀坠落在地,疼得脸色煞白缩成了一团,还来不及求饶,那几缕生魂就被引魂灯吸走,黑白无常效率很快,给他两只手拷上铁链,晃晃悠悠地给他拽到了镜城。
转轮王拿着灯将受伤的凡人善后,灵均乐得一阵轻松,双手抱胸道:“那我先回了?赤炼那只癞皮狗,也不知道会不会趁我不在,去骚扰褚桓钰。”
“去,本就是我耽搁了你的正事,倒是高看了这象蛇,不过如此。”
“也不怪你,防患于未然嘛。”
灵均丢下这句话就走,他踩着那片竹林,有意越过城楼飞往城东,却听到地面一阵喧嚣,打眼望去,便看到了摇摇欲坠的褚桓钰。
他呼吸紊乱,左肩处中箭后那血液已将那身缎面银袍染红了一大片。
纵使如此,他仍强撑着身体为马车内的帝后挡住了来势汹汹的杀意。
镜城手册上明文规定,除却妖魔故意中伤,他们可以掺和其中以外,再不可强行干扰凡人的生死磨难。
上次他放血救人,仗着法术欺辱凡人,后果就是四十九日的寒冰狱。
这次,他明知不可为,可看到其中一名胡人将箭弩对准了桓钰的眉心时,不等他拔刀,他的长刀就自己带着他冲了过去,几乎是一瞬间,将那些对他不利的胡人全部消灭殆尽。
这速度太快太快,仅是一道黑影穿过,让齐昭目瞪口呆,惊诧地望向他,“查灵均,你到底是什么人?”
灵均也是一怔,他还是头一回被这把刀控制心神,上面的血液从刀尖处滚落,想补救,可那些魂魄早已四分五裂。
斩魂,是查家世代用来降妖除魔的法器,从未用到过凡人身上。
自知闯下大祸,可看着褚桓钰的魂魄就要跑出来,他来不及多想,忙地冲上前给他强行摁了回去。
“不要睡,褚桓钰,不许睡!”
桓钰能听到他的声音,拼尽全身的力量想睁开眼睛再看他一眼,可他好没用。
先是一滴泪珠从眼角处溢出,接着一滴又一滴,形成了长长的一串,无声滑至耳侧,诉说着他的不甘与不舍。
灵均蹙额,拔掉他的箭,抱着人直奔褚家后山,怕黑白无常会跟来,慌不择路地将手腕划过长刀,鲜血涌出,他喂在他嘴中,不知过了多久,看到他灰白的脸色渐渐浮起一丝红润,揪着的一颗心才堪堪落下。
他大开杀戒,镜城很快就捕捉到了异常,亮起警示,违规的处罚一条接着一条,谁也不能保下他。
很快平等王就带领两队人马前来,命他立即回去,受三堂会审。
灵均自知接下来可能会被判刑,至于是多少年,他也不确定。
嘴中应着,可看到桓钰还未转醒,扭头让平等王不念功劳念下苦劳,再宽限两天。
平等王知道他的性子,要较真,打起来,也不知道谁占上风,叮嘱他必须准时准点回去报到,否则下次来,就是缉拿归案的阵仗。
灵均把他送走,用指腹刮着刀刃,有些怀疑起了这把刀的来历。
人控刀,刀控人,这岂非是入魔的征兆?
盘坐在床上,他审判自己的神识,那颗厌倦上班的心,生出了爱与憎。
掏出那本资料大全,他仔细研究着关于斩魂的介绍,桓钰在他的翻书声中醒来,他看到他,先是疑惑,缓缓垂首,将目光放在胸口处,不说箭,甚至连疤痕都已然消失不见。
“灵均。”
“嗯?”
灵均并不惊讶,收起书,他戳了戳他的脸颊,“感觉怎么样?”
“你又救了我。”
桓钰不是傻子,他平日是比常人要白上许多,但也远没有像今日所见这样,唇色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