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韩复说。“如果我不是他呢?”
殷朔追问。韩复的心像被刀割了一块,他没有办法说你是他,“如果你是阿莲的殷朔,你就不是我的映。”
“我再也吃不到你炖的排骨了?”
小朔问。“你喜欢的话,也可以来。”
韩复没有回头。殷朔一直一直望着他的背影,“我再也吃不到你烧的藕片了。”
“你想的话,我让沈嵩给你送过去。”
韩复说。“再也没有人陪我练球了。”
殷朔看着那么冷那么硬的肩膀。“对不起。”
韩复说。“就因为我不肯要你分给我的房子?”
殷朔问。“你终究不是他。我把他想要的全给你,是我太自私了。”
韩复说。“那好吧。我去找季连师兄。我再也不理你了。不理你我就不会被人每天叫早起,不会被人要求每天背单词,不会有人拿戒尺敲我的屁股,再也不会有人打过我之后把我抱在腿上说小朔,吹吹就不疼了。”
殷小朔哭了。殷小朔打开了门,门被风吹上,殷小朔走远了,可是,他的韩一直没有追来,一直一直,没有追来。如果我不是映,我就什么都没有了。从前的一切都是偷来的,现在,该到了还回去的时候。“小朔。”
季连崇在学校门口的电话亭里捡到了冻得缩成一团的殷朔。小孩的眼睛肿肿的,白嫩嫩的脸颊因为被风吹干泪水的原因起了皮,季连崇小心的将小孩的长发拨到脑后去,就听到小家伙的肚子叫了起来,“怎么了?”
哭了整整一晚的小孩再也流不出眼泪,鼻子酸起来的时候,眼睛就涨得发涩,亮闪闪的大眼睛没有了光芒,连嘴上都被咬出了血口子,难看的白皮被牙齿撕掉,嘴唇半边干,半边血,“韩说我不是映,他不要我了。”
穿着球衣的季连崇没有办法脱下来披到小孩身上,于是,他握着小孩冻得冰凉的胳膊,“走吧,怎么也不记得用内力暖身。”
同样宽厚又温暖的手掌,一步一步,牵着我的人却不再是你,如果相识注定是一个错误,那我还会不会抬起头说,“我是殷朔,是个捕快。”
跟我回家殷小朔觉得特别累,那种累是没缘由的。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不想动,也不想吃饭。感觉不到肚子饿,可季连崇送来的面包,他顺手了也能一直吃,吃到喝了一口水就撑到不行的程度。季连崇见他不说话,知道他心情不好,便叫他多休息。殷朔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要做什么,想问问师兄什么时候回去,又不知因为什么开不了口,过了许久,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睡梦里仿佛听到有人叫他,自己也不觉得,大概真是累了,昨夜在电话亭子里枯坐一夜未睡,如今是真的累了。仿佛要醒的时候就听到有人在吵架,他实在累得狠了,意识张开才听到有人说,“冲个豆奶粉连口热水都没有。”
“这是我的地方,请出去。”
是季连崇的声音。“师兄。”
哪怕累的身子发软,殷朔也不得不张开眼睛来瞧一瞧。他这一开口,一个人像道影子一样立马飞到他旁边,轻轻扶起他,“吵醒你了?”
殷朔定睛看了看,原来竟是韩复。一夜之间,他好像就憔悴了不少,连嗓子也哑了一半,难怪听着声音怪怪的。“饿了吧。跟我回家去。”
韩复将殷朔抱在怀里,又是百般温柔。殷朔的脑子这才算是渐渐回过弯来,突然就觉得可笑了,于是,他笑了起来。韩复拉起被子来掖在他脖子里,“小心着凉。”
季连崇冷笑,“他昨夜枯坐在电话亭里吹冷风的时候你在哪里。”
韩复回过头,他的眼睛像是刀子一样,“我让他受了苦,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他受苦了。”
季连崇望着韩复,他站得很直,很挺,整个人都像他的戟一样,“放下我师弟,走出这个门,从此之后,你和我天山派再无瓜葛。”
“如果我不呢?”
韩复的声音淡淡的,他一直望着殷朔的脸,充了血的眼睛里满是温柔,连手指尖抚着殷朔脸庞的动作也轻地叫人迷醉。他此刻怀中抱着的,仿佛是这一生中最珍贵的东西。他舍不得撒下手,可又怕抱得太紧弄疼了他。季连崇的戟出手,戟牙正贴着韩复的后背,“23世纪的武器虽快,却未必比得过我这支戟。”
“先休息一会儿,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韩复望着殷朔,小心翼翼地将他重新放在床上,贴着季连崇的兵刃,缓缓站了起来。季连崇不曾收手,戟牙在他背上划了一道口子,他起身之时背立地越直,如今就划地越深,伤口越上越深,等他完全站直,已有一滴鲜血从戟尖落了下来。韩复转过身,“我说过了,我要带小朔走。”
“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