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瘾和影砸得谢漆顿在原地,低着头久久不动。
暴君语无伦次地不停低吼,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在异世能沉默寡言半个月,此刻却能毫不停顿地说这么多。唇舌一直在鼓噪,他也停不下来,脑子乱糟糟地想,我只是要他转身来我身边坐下,我想他理睬我而已,可我为什么在吼他,还打他。我以前不是这样的,后来我病了,可我病了不是疯了,不是吗?
哪怕是傻了也好,怎么就变疯了呢?
谢漆低头蹲了好一会,暴君的情绪太浓烈,他几乎是刹那间便感受到了他用大吼大叫掩盖的恐惧。胡言乱语的怒吼在空荡的天泽宫里回响,越来越大声,嗡嗡的底噪下,谢漆的眼泪落在地上的全无声响。他哑着让骤然涌出的眼泪流干净,身体除了呼吸全无反应,忍耐力更上一层楼,灵魂的出口被堵住了也照样风轻云淡。
眼泪流干后他便若无其事地转身,暴君看他走来,脸上扭曲更盛,嘶吼还没停,只是变成了语无伦次的北境话。
谢漆走到他面前去,暴君左手前伸想去拉住他,右手后缩抠住墙壁,低吼变成了呓语。
谢漆单膝跪下来,伸手拍了拍他的顶,冷静得不正常地哄:“好了陛下,不必说了,臣知道您的意思,没事的,变成疯子就疯子吧,别怕。”
暴君瞬间死寂,通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臣也可以疯,一起疯不孤单。”
谢漆隔空抚过他顶翘起的一撮卷毛,神情认真地注视着他,“下个月您就是这边的皇帝了,不管各种心瘾是否能除,您都是这边的皇帝。”
暴君直地凝视着他,什么也听不进去,眼里闪烁着怪异的光:“你、你愿意和我一起疯?”
谢漆顿了顿,有些空洞地想,就这么期待啊。
*
暴君期待七月七,高骊期待六月十六。
他其实不喜欢自己的生辰,一点也不喜欢,期待只是因为今年多了谢漆。
他不住搓搓手,自顾自地甜蜜到六月十五的晚上,好好告了假,卖力处理完政务,结束时已是星月当头。
再过一个时辰便是十六日了,高骊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向身旁一身常服的谢漆。
谢漆拿了一段墨缎来,蛊惑一样地给他蒙上眼睛,牵着他往外走,说要带他去宫城外过生辰。
高骊让他一路牵着坐上马车,飘飘乎地赶向他未知的地点,兴奋得不着调,握着谢漆的手轮流反复摸手指:“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谢小大人,你神神秘秘的,私底下鼓捣什么好事了?”
谢漆坐在他对面,月光穿过窗纹洒下来,高骊蒙上眼后,轮廓在斑驳的光影里愈显得英俊,他衔着笑看着他,不错眼地看。
“陛下怎么敢肯定是好事,万一是坏事呢?”
“能有多坏啊?”
“反正你一定想不出来。”
高骊拉着他的手黏糊,唇角快咧到后脑勺去,越想越期待,越期待越开心,谢漆还拿着副衣冠挨过来,拨着他衣襟要让他换,高骊愈乐不可支,十分配合地展开双臂:“要给我换什么呀,是什么生辰日才有的奇装异服吗?这也太好了吧,给过生辰还给捯饬的。”
马车慢悠悠地走,谢漆解开高骊的绳,爱不释手地摸了片刻,认真地梳了起来:“陛下长得好,不需要什么捯饬,是我想折腾你。”
高骊低头把脑袋往他怀里轻顶,笑得找不着北:“这算什么折腾,这不是奖励我吗?”
一路如置云端,高骊直到下马车时都轻飘飘的,拉着谢漆的手醉了似的摇晃:“我这么个大个子,现在都觉得脚下轻盈得要飞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