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漆从没有一刻如现在想杀人,高瑱还要矫揉造作地带着他前去和高沅打招呼:“九弟来得最早。”
高沅的眼神比高瑱更令人毛,艳丽的脸伴着见到什么稀罕物的贪婪神情,浑如鬼一样:“五哥也不晚啊,九弟要是像五哥一样有个称心的侍妾,肯定迟来一个时辰。”
高瑱只笑,笑意寒冷了些,话仍滴水不漏,语调宛转。
谢漆慢慢拉开距离,落在后面低头跟行,咬着牙只恨自己听力好,满耳高瑱高沅的碎语。
冷不丁一只胳膊伸来撞他,谢漆一瞟,只见穿着太监服的方贝贝也挪到了后头,眉飞色舞地朝他挤眉弄眼,用气声说话:“你这一身不错,真他娘养眼!不像我,只能穿这个。”
谢漆当他安慰自己,头一次这么羡慕他:“真觉得养眼我他娘跟你换算了。”
原以为方贝贝要面露嫌弃,谁知他竟真诚地跃跃欲试:“真的能换吗?”
谢漆:“……”
难道方贝贝?他看走眼了什么??
谢漆一直以为他是猛男来着。
正心中震惊,忽听得不远处传来马蹄声,高瑱和高沅都令队伍停下等候,一言一语地来回:“应是我们那位三哥到了。”
高沅阴阳怪气:“久闻大名!惭愧,九弟白长了这么多年,都忘记还有这么一号皇兄。”
不多时,马蹄近来,除了两个皇子,其他人都或跪或行礼,只因与高骊并骑而来的还有吴攸。
谢漆也跟着众人低头,恨不得钻到土里去,希望高骊千万别看见他。
听得吴攸令众人起身,他也跟着起来,不放心地抬眼扫一眼,却正撞入高骊直愣愣的冰蓝眸子。
谢漆内心一瞬飘过贼老天降雷劈我好了的念头,惶惶地低头不敢再看去。
而高骊身穿入长洛时的北境装束,慌张地抬手把毛帽拉下来压住半边脸,却也挡不住泛红的耳朵和脖子。
第17章
高骊满脑子都是谢漆的宫服着装,关于护国寺是怎么走进去的,周围多少人,同他说什么话,他都没有在意。谢漆两个字好像成了他脑子跟外部的结界,世间被屏蔽掉了,他一个人就足以和千万颜色相匹配。
隐约有听到两个便宜弟弟在说自己是高冷,还是听不懂长洛的官话,他也懒得理会他们,边走边专心致志地描摹着谢漆的模样。
美丽的事物总是让人心生贪恋,遑论那美丽纠缠着宁死不屈的凌厉和清冷,愈叫人想占有到深处,看绕指为柔的失控。
高骊心情迷离地走了半天,直到不知迈过几道门槛,耳边忽然响起浑厚的钟声,吓了他好一大跳。
“嗯?”
高骊抬头四顾,这才现自己不知何时与其他人分开,独自走到了这样一座深深庭院。
周遭无钟,不知钟声何处来,但更奇怪的是不远处两侧有截然不同的植树,左边是不太高的秀美柳树,右边是一种从未见过的高大银树,树上不见叶只见千万朵红胜血的花,花开引蝶千万,花开又瞬即花枯,飘落了满地壮丽的鲜红千枯。
高骊看呆了:“这什么树?这么邪门?”
花落如雨中,一个高大的人影走出来,穿的是朱雀乌衣:“千枯树,开千枯花。其短开长败,短盛长枯,是为人间第一绝景。”
高骊看到来人相貌不凡,一双眼睛竟是琉璃似的碧色,顿时觉得亲切:“你是谁?看你眼睛,也是异族人吧?”
那人走到他面前,五官确实也有异域之色,和高骊差不多高:“我么,我叫泽年,你听过我的名字吗?”
高骊摇头,又去看那千枯花:“护国寺里怎么有这么神奇的树?”
那人目光探究地看了他半晌,而后笑了:“我移植过来的。你好,我是寺里的国师,三皇子高骊。”
“国师?”
高骊关注点在对方的脑袋上,“国师不是个光头的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