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骊伸出手去捏谢漆的脸:“你真的没醉?”
谢漆笑开:“这不算什么的。酒不错,很清冽,可惜你不会喝。”
高骊那股子好胜欲顿时被激出来,摩拳擦掌地准备,下次内务署的人又送酒过来,他就吃几颗醒酒丸,早日学会喝酒,这样就可以和谢漆共饮。
正想着,门外传来宫人的汇报声:“陛下,宰相大人求见。”
谢漆一瞬有些迟钝:“世子怎么追到这来了?”
“我叫他的。”
高骊整整衣袖站起来,伸手怜爱地摸过谢漆的冠,“我让他来带我出一趟宫城。”
谢漆愣住:“出去,去哪里?”
高骊眸光微闪:“去护国寺。”
*
晌午,出宫的马车晃悠悠地在街道上行走,一千禁卫军严严实实地将车队包得密不透风。谢漆骑在马上望着周围密密麻麻的人头,心想,如果能借着头顶上大宛的眼睛看这地面,或许就像在看一团移动的乌云,或者像是看一只巨大的刺猬。
高骊出宫前只说,去护国寺是因为昨天的光头老国师在受封礼上对他说了句奇怪的话,他百思不得其解,此外也想借着这机会出来透透气。
高骊一开始甚至不想让谢漆跟他一起去,谢漆一壶酒刚下肚,表面看不出什么,内里的犟其实翻了好几倍,听他这么一说,低着头便抓紧了刀柄:“我是陛下的影子,陛下去哪就跟到哪,如果陛下嫌弃我碍手碍脚,我这就交还腰牌,转去旧主那里……”
唬得高骊哇哇直叫“不准不准”
,出宫时二话不说把他带上了。
谢漆在马上随行着,眼睛不住看向载着高骊和吴攸的那辆马车,竖起耳朵想尝试听到他们在马车中的对话。可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冲动地喝下了一壶酒导致听力不复之前灵敏,还是因为周遭的士兵实在太多了,脚步声掩盖了他们的谈话,他沮丧地现自己什么也听不到。
去护国寺干什么呢?
吴攸也在马车上这样轻声问高骊:“陛下为何突奇想,想去那里呢?”
高骊托着腮看着没有打开的窗户,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一声不吭。
吴攸等了半晌听不到答案便自己找话:“陛下入宫才几天,似乎性格变沉稳不少,不知道宫中生活可还习惯?”
宫中动向他基本都知道,只是想等高骊开口主动抱怨和提要求,他原本以为高骊憋不住太久。然而哪怕是今天初次上朝,高骊坐在那龙椅上,除了比较沉默阴郁和不小心拍掉龙头以外,并没有出现什么不妥之处。
这和他最初调查到的高骊不一样。
他预料当中的高骊应该是容易暴怒,什么也憋不住、藏不了的一根筋——是容易操控,容易看透的好傀儡才对。
“习惯。”
高骊头也不转地低声回答,“比起别处别人,确实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吴攸问:“哪处哪人呢?”
高骊不回答,坐直起来看向他:“吴攸,之前你要把包括我在内的几个皇子带去护国寺举行天命仪式时,你曾说你把护国寺的国师打点好了。现在我想问你,你是怎么打点他们的,用钱,还是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