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骊低着头拿起银叉去戳那早点,真心是想插起一块美食尝尝压压惊,没想到因为太悚然,手一抖把碟子给叉裂了,银勺更是吧唧一声,光荣断成两截。
谢漆憋笑憋得胃疼,高骊身边的女郎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其中一个风情万千地用勺子给他舀起了断碟中的早点,温柔似水地递到他唇边:“碟儿碎碎平安,公子莫要在意,且尝尝这口糕点。”
高骊被吓得侧仰,惊恐的脑袋挨着谢漆,压着低音炮沉沉道:“你……你们不要过来,我有手有脚,我自己会吃饭。”
光听声线还以为他在威胁谁,只有谢漆感觉到他在缓缓惊恐。
随后他像是要证明自己是一个四肢健全的合格人,慌里慌张地拿起筷子就去夹另外一种早点,然后果不其然,筷子,亦卒。
女郎们眼中的惊讶已经藏都藏不住了,谢漆也实在忍不住了,克制着嘴角不要咧到太阳穴去,淡定地舀了早点伸过去:“公子今天碰到的都是脆弱的精致用具,您看这筷子,还成双成对地殉情了。看来今天公子不宜动手,您尝尝这块?”
刚才还说自己有手有脚的高骊二话不说低头叼住他伸过来的勺子,一口就把早点咬进嘴,但又因为太局促噎住了。
旁边的女郎倒好了一杯水,谢漆还以为是什么茶,接过便递过去,等到嗅出那杯中是淡淡的甜酒时,高骊已经慌不择路地把酒给喝进去了。
解脱后高骊更贴紧了他,酥酥麻麻的低音和若有若无的甜酒香绕在谢漆身边:“你喂我,不要她们。”
谢漆只好继续假装淡定地装作无事生。
左右两边的四个女郎四脸恍然大悟,媚眼如丝地对视着笑,笑完不再插足,只在一边帮忙布菜和聊天。
一女郎问:“公子生得好标志,不知是从何处来的?”
谢漆以为问的是高骊,看他满脸恨不得钻进地缝里的窘迫样,便做主替他回答了:“他从北方来。”
身边的娇柔女郎咯咯笑:“看出来了,小公子,你和这位北公子是个什么交情呀?”
谢漆正色答:“主仆之谊,刎颈之交。”
许是他太过于正气凛然,把四个女郎给震得笑不出来了,只把同情的目光投向了高骊。
而高骊……
他感觉眼前出现了环绕着转圈圈的星星,耳边还有扰人清净的嗡嗡蜜蜂。混沌之间,他只听到谢漆说他们的关系是吻颈之交。
他垂着眼看谢漆严整衣领下透露出的一点点肌肤,断断续续地想。
那当然。
该吻的。
不是现在。
而已。
嘛。
谢漆喂一口高骊就低头吃一口,乖巧得让谢漆内心不由得大加惊叹,前世令人闻风丧胆的暴君现在却像一只小狮子一样乖乖地进食,人生无常,实在无常。
他自己也饮了一杯酒,手心痒痒,很想摸一摸高骊那一头卷毛。
甜酒入腹,似乎有点奇妙的滋味,他舔了一圈唇齿,还没咂摸出来,六角大玉台上的舞姬退下,一男一女并肩上台,一人拂箜篌,一人吹长笛。
谢漆的指尖一顿,轻声问身边的女郎:“台上的女子好生美丽,那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