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小影奴们说着说着都激动起来,“梁太妃娘娘少女时是家当中最不拘一格的大小姐,常常女扮男装到东区与各寒门子弟结交,交情最深的寒门子当中第一个便是唐实秋,第二个就是汤执棣,太妃娘娘既然把您看做了某位故人,说不好就是把您认作了这两位中的一个!”
谢漆让小影奴们说得心跳加快,这两个名字中的一个,真的会是他在追寻的答案吗?
他不自觉地摩挲着名单,心中默默地琢磨。小影奴们还在完善他们的结论,他也安静地听着。
确实,他的母亲念奴自幼便被骗人楚馆窑子之中,能够与之珠胎暗结的人不太可能是高高在上的西区世家子弟,应该就是长居东区的寒门士子。
念奴不止一次说过他生父是顶天立地的好人,那么,追随了睿王,意欲推翻晋国持续百年的世家,这样危险却远大的志向,不正是顶天立地吗?
前世他最后会猜测戴长坤是生父,也正是因为戴长坤有常往东区的经历啊。
谢漆心潮起伏地想着,只是看着名单上二人的一生经历,听着小影奴们在耳边的补充,心中最后不免哀叹。
无他,只是简单地哀叹当年睿王一派的悲凉结局。
家破人亡的,背负骂名的,流离失所的,四十年过去了,不见一笔好字。
谢漆感慨完,想到另外一个重要问题:“唐维和唐实秋是什么关系?”
“父子。”
谢漆差点一口呛出来:“什、什么?”
小影奴严肃地点头:“我们起初也不太敢相信,是从霜刃阁本部查到的。二十年前睿王身死,唐家面临的灭门局势更加严峻,唐实秋留下来吸引火力,把唐维送出了长洛,直接送到了离国都最远的北境去。直到今年,唐维大人才因为陛下回到了故土。”
谢漆忍不住按了按后颈,隔着高束的衣领按到了高骊咬他的那些印子,疼得他吸了一口气:“那么,按照你们所查到的情报,我很有可能是唐实秋的遗腹子,而唐维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
小影奴们更加认真地点头,眼睛亮晶晶地朝他抱拳:“是的!玄漆大人,唐维现在不就进了宫吗?您要不要和陛下说一声,然后直接去问唐维?如果他们唐家人说不是,那么您的生父就应该是另外那位汤大人了!”
谢漆心中涌出了一股近乡情怯的情感,越是答案呼之欲出,越是不敢去触碰。
唐维是什么人啊?那可能是最后唯一一个可以和吴攸抗衡的可靠文臣了,唐家又是那样悲情壮烈的家世……他一个娼妓之子,霜刃阁影奴,如果真的流了一半唐家人的血,那他们会不会因此而感到蒙羞?
谢漆最终还是深吸一口气合上了名单:“没事,不急,我心里有数。辛苦大家没日没夜地为我的事奔波了,此事告一段落,你们先各自回去休息,剩下的我来处理。”
小影奴们纷纷笑着说不辛苦,如果谢漆真的能认祖归宗,他们便是第二高兴的人了。
谢漆挨个摸摸脑袋,结束此次开会后跳下飞檐去,看天色还早,于是先绕步去了一趟慈寿宫。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这回去慈寿宫,只见到处都挂上了喜色的红灯,虽然有些于礼不合,但是冬日里见到一些鲜艳的颜色,心里总是会更暖上几分。
此时下午,梁太妃正在正殿门口的庭院和谢漆先前送来的蓬尾猫玩耍,这一回她不再穿礼制规定内的广袖太妃宫服,而是穿着一身裁剪得体、但样式有些像是几十年前时兴的女武服款式,从着装到举手投足,比之上次更有青春蓬勃的生机了。
仿佛每一回来看她,她都在往前返老还童,返璞归真了。
“谢侍卫!”
梁太妃远远就看见他,蓬尾猫也不逗了,直接快步朝他而来,身形虽娇小,步伐却虎虎生风。
谢漆想到了刚才小影奴们搜查的情报里包括的梁太妃少女时期的情形,心中五味杂陈。
“卑职给太妃娘娘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