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漆在他肩头上大惊失色,出师后的四年里,就没有他被别人扛麻袋的份,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高骊扛了也太离谱了。
“天黑了,该回去吃晚饭了。”
高骊放下谢漆后还箍着他的腰,举止那么混账,眼神却那么委屈巴巴,“谢漆,那你不要思虑太久,就思虑一个月,就一个月好不好?是喜欢我还是烦死我直接给我个痛快好不好?”
“好……好!我知道了松开我。”
谢漆眼眶红红,不住拍打高骊铁一样的手,“从我腰上松开。”
高骊被拍红的手背离了他的腰,又缠人地拉住了他的腰带,嗫嚅着说是好几天没贴贴控制不住。
总而言之是把谢漆缠得大脑混沌,呼吸不匀。
待回到天泽宫,高骊哭起来虽凶但恢复得也快,现在面无表情又是个冷脸凶神,反观谢漆没掉几滴眼泪,眼睛却还胭红得像被狠狠蹂‖躏了一番。
苦着个脸缠住起居郎的踩风思忖着自己到底是哪里招惹皇帝陛下不开心,这回看到恩人和陛下回来,陛下仍然冷着,恩人却不复从前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禁欲模样,踩风那个善于脑补的脑袋瓜一下子机灵了。
原来如此,陛下瞄上的原来是他这位小恩人!
踩风暗骂自己也有眼瞎的这一天,悄悄瞅了那两位站一块的体型差,心中一下子对恩人抱以莫大的同情,这要是上了龙榻,不得被折腾得手脚无力,陛下看着又那样孤寂,得手了定然要加倍索取,造孽啊造孽。
“帝与御前近侍膳前练武,帝举止常出反差……”
一旁的薛成玉一见到高骊回来便立即奋笔疾书,书写时抬头多看了几眼,忽然脸红红地小声问踩风:“风公公,不知那位侍卫大人姓甚名谁?”
踩风扭头看这呆呆的起居郎,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唏嘘:“薛大人呀,饭都冷啦,您这才来问煮的是什么米,太迟啦!”
薛成玉一脸懵,见这御前小总管不告诉他姓名,只好在小本本上先记录。
“帝之近侍貌美卓绝,与帝出入如双璧。”
*
托高骊的福,谢漆收岗回侧卫房时,度过了一个大脑空的夜晚。
闭上眼,脑海中是他那双哭得稀里哗啦的冰蓝眼睛,以及中气十足的那什么告白。
睡不下了睁开眼,又想到了他给自己的一个月考虑时间,顿时又蔫了。
一个月?早知道就应该跟他说要考虑一个甲子。
太失策了。
谢漆拿起被子把自己盖了个兜头满面,躲在被窝里不停地想着时限到了要怎么办,明日再见又要以什么面目去看待他……越想越觉得令人掉。
躲在被窝里抱头的时候,他忽然听到窗台之上有大宛的小声鹰啼,一下子激灵地起身,轻开窗想看看生了什么,只见大宛咻的一下飞到他身边炸毛,尾翼后面紧跟着一坨黑影,却是那平日最爱吃喝睡觉的海东青小黑。
谢漆见鹰如见人,不自然地挥手想打掉海东青,小黑却不依不饶地扑扇着翅膀停在他面前露出自己的爪爪。
谢漆只好从这壮鹰的爪上取下那卷起的信笺,展开看到上面的内容之后,指尖都烫了。
“吾甚爱君,今诉情喜忧参半,望君勿厌,好梦无我。”
白天用大白话直诉衷肠,到了晚上还要让他的懒鹰特地跑来捎些文雅话再诉,真是叫人……
谢漆二话不说把窗关了,信笺三两下就地销毁,但听海东青还在外面扇着翅膀,他又掏出了平日里给大宛备着小零食的小食匣,开窗神丢了块肉干去。
海东青矫健地叼住扔到空中的零食,心满意足地拍拍翅膀走了。屋内大宛则停下理自己的羽毛,目光炯炯地看向了谢漆。
谢漆讪讪地拿出好几块零食摊在手掌心去喂它,大宛咕咕两声,啄零食时顺带着啄他掌心两下,以表鹰爹对孝子的教诲。
隔日,谢漆当值时仍然有些神游,好一个“好梦无我”
,这话简直像是反过来的暗示,昨晚他整个梦里全是那厮,可恶,实在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