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漆还没反应过来,梁太妃骤然用尽气力,捏碎了掌心里的所有黑棋,而后将掌心里的粉末倾洒在灯烛里。
那簇火焰一瞬膨胀,将漆黑的粉末燃烧出滚滚浓烟。
烟雾先充斥到梁太妃口鼻,她沙哑地朝谢漆笑。
“生辰吉乐。”
*
傍晚,刚刚恢复过来的高骊按着额角回天泽宫时,天已经快要黑了,想到今天是谢漆的弱冠日,心跳便异常快捷,充满了蓬勃的欣喜。
走进寝宫后他没看到谢漆,扭头便问起踩风谢漆的去处。
踩风在他眼里还是骷髅脸加一张滑稽的嘴,他分辨不出踩风的神情,只能靠听声辨别他的情绪。
他听到踩风在笑:“谢大人说有惊喜留给陛下,晚膳不必等他。”
高骊害羞地摸摸鼻子,心想老婆生辰,他给老婆惊喜还差不多,怎么还能让老婆忙活呢?自己真是不懂事。
但老婆既然让他等,他就乖乖地等。晚膳之后,踩风端过药来,又说是谢漆手把手教他熬出来的解毒药,是他这九天疗程的最后一碗药,务必要先喝下去,或许喝完这一碗药,便药到病除了。
高骊挑挑眉,还没说什么踩风又笑道:“谢大人希望陛下能在对他说生辰吉乐这句话时,身体完全康复过来了。陛下您也知道,谢大人有时很注重一些小节。”
“不是小节。”
高骊接过药碗,抿着点克制不下去的害羞笑意,“他说的都是对的。”
说罢仰头把一整碗药喝尽。
喝完便是熟悉的汗热,高骊有些难耐地扯着自己的衣领,想见谢漆的心愈强烈:“谢漆……什么时候才会来找我呢?”
一旁踩风语气变得有些低哑和急促:“恩人他也迫不及待地想见您,奴悄悄带您去找他吧。”
高骊此时脑子再不好使也感觉到了不对:“什么意思?你先令我服药,服药是谁指使你的?”
这时他乱糟糟的脑子想到了一件事情,不是说今天神医会进来给他诊脉吗?难道今天没有来?可是不管如何,谢漆应该在他午会结束的时候,就过去悄悄找他的。偏偏今天于他而言又是个特殊日子,他根本不知道白天生了什么事情。
身上的汗越越多,他大汗淋漓地抬头看踩风,仿佛眼前出现了什么看不见的神迹一样,他看到那张脸在一点一点的从骷髅脸变为一张正常的人脸。
正因踩风在他眼里恢复了正常的人样,他才清楚地看到他脸上充斥着怎样悲伤惊惧的神情。
“陛下,是神医嘱咐的,说务必要让陛下先服最后一碗药,才能告知您一件事……”
“陛下,谢大人出事了。”
*
夜色浓郁,高骊踉踉跄跄地快步冲到慈寿宫,迈过宫门的槛,穿过洞开宫门的长廊,跨过了不绝于耳的阵阵哀嚎声,停在了长廊尽头的一扇门前。
薛成玉正眼眶通红地守在门口,脸上是还没有干涸的泪痕。
一见到高骊,薛成玉便扑通一声跪在了他面前,哭腔浓厚地将下午生的事告知于他。
他一直在慈寿宫主殿外庭院里的石桌上坐着,并不知道卷帘之内的主殿生了什么。
他只觉得那时间过得飞快,还没有一会儿,谢漆便从主殿里奔逃出来。
是七窍流血地奔逃出来。
守在卷帘外的嬷嬷甚至想将他推回去,被他反手扣住推进了主殿,他推完人之后还奋力地将主殿的大门关上,关紧后守在门前,眯着淌血的眼睛朝天空出一声尖锐的哨声。
大宛迅飞来,鹰爪沾了他脸上淌出的血又迅飞走。
事情生得太快,薛成玉甚至都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只看到谢漆拽着那大门不肯松开,逐渐无力地瘫软在地上,一边咳血一边扯下腰上的腰牌丢给他,让他立刻回天泽宫去调踩风和小桑过来,守住整座慈寿宫,不能让任何风声传出去。
谢漆只告诉他一件明确的事,梁太妃**于棋,藏匿于宫,梁家意图对皇族不轨。
而后,谢漆守在那门前,七窍流血地等到了神医急匆匆的入宫。
高骊面无表情地听完了薛成玉转述的一切,踩风也在这时赶到了,神色慌张地把下午做的善后和谢漆的状况转达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