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算过
,哑穴自然解开,只是他心若死灰,万念俱消,却懒得动弹叫喊,任由仆人婢女伺候,便
如木偶一般。
这一晚,婢女将罗帐放下,替他将被子盖好,自去一旁聊天,却不知陈天识浑身正是涨痛不已,哪里能够如寝?一人道:“小红,此人奄奄一息,为何还要置在房中,扮作大公子的模样?”
小红嘘的一声,走到床边,见陈天识闭目微鼾,方才心安,低声道:“我如何知晓,小兰,你少要问我。”
小兰哼道:“你与张管家偷偷相好,以为我不知道么?他是老爷的心腹,什么机密都能洞悉。你又是他的心肝宝贝,二人幽会,他是什么事情也不隐瞒。快说,快说,我服侍这个浊物,早已
厌烦了。”
陈天识双目睁开,暗道:“不像辛家庄的下人,也是如此势利1
小红甚是得意,道:“我告诉了你,你可不能告诉旁人。”
小兰道:“我的嘴风最是封紧,姐姐休要嘱咐。”
小红道:“听张管家说,那黑旗帮的帮主阴险异常,虽然逼迫此人服下了肾气凝
结散,又打了两掌,只怕心中还有怀疑,会悄悄潜入庄中偷窥打探。所以这狸猫换太子的好戏,还得演下去,待十日之后,黑旗帮疑惑消除,便可将他扔到地牢之中,与那老无赖住在一起了
。”
小兰咦道:“不放他走吗?”
小红笑骂道:“你好糊涂,放他出去作甚?说老爷、小姐与我们
辛家庄的坏话吗?若是被什么石帮主知悉了真相,羞恼之下,带领他的手下帮众齐齐厮杀过
来,你我只怕都要亡魂于乱刀之下。”
小兰惊道:“啊呀,如此可怕?那是万万不能放他逃跑的。你我这几日一定要好好看护。”
小红冷笑道:“他此刻便与废人无二,怎么逃跑?即便如此
,你我还是大意不得,万般小心一些才是。”
陈天识心道:“有她们如此守护,我想要逃走,也是不能。”
转念一想,不觉哑然:“我身中绝毒,莫说三月之期,只怕这性命之虞,就在旦夕之间。往哪里逃去?便是出得这万恶的辛家庄
,又能怎样,曝尸荒野,被豺狼野狗吞噬,血肉不存,岂非糟糕之极。”
愈发烦恼,索性闭目养身,只是身上的疼痛一阵更胜一阵,不觉轻轻*。
床外小红、小兰早已安睡,虽是口舌干燥,也无人过来,倒杯清凉的冷水。
听得门外若有人拨弄门闩,转瞬安静,不多时,窗外传来嘎吱之声。陈天识一惊,旋即恍然大悟,暗道那辛信虽然奸诈无比,却不愧是聪明之人,猜测石英必定遣人过来觑探,不想今日果真
来了。待那人走到床前,鼻息微微闻嗅一丝香气,不觉愕然,以为黑旗帮行事诡异,遣来女子窥探。
那女子轻轻一叹,道:“我这便救你性命,只是若天命所限,要收你归西,那也怨不得我了。”
正是辛英的声音。
陈天识大惊失色,陡然睁眼,道:“你,你…”
辛英猝不及防,也是唬吓得一跳,恐惊醒小兰小红,急忙过去,手指接连戳点,点了二人的睡穴,冷笑道:“我怎样?正想趁你熟睡,报那轻
薄羞辱之仇。”
陈天识奇道:“你不是要救我性命么?”
转念一想:“我又自作多情了。她是我的大仇人,怎会如此好心?”
辛英呸道:“谁要救你,恨不得你快些死去才好。”
陈天识哼道:“果真是我听岔了,几乎将你的驴肝肺误以为好心肠。你要杀便杀,索性来个痛快,也少了我的许多痛苦。”
遂侧过身子,
不加理睬。
辛英双手叉腰,喝道:“好,我本要害你,看你如此执拗,我反倒偏偏要救你。”
陈天识却不相信,道:“莫说你救我不得,便是真有这华佗再生的本领,我宁愿死去,也不要你救。”
辛英冷笑道:“我只说救你,却未说能够救活你,但无论怎样,你因此承受我的恩情,就是死了,也不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