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天识不言不语,又道:“他自号侠义忠信、
疾恶如仇之人,眼里揉不得半粒的沙子,最是痛恨不去保家卫国、反倒打家劫舍的宋朝士卒。那几人看我雍容华贵,本要抢夺搜掠,不巧被我所擒,竟扮作歌妓戏弄。他怒其不争,恼其无良
,正好借我之手除去他们。人家是借花献佛,他偏偏借刀杀人罢了。”
陈天识听她所言,细细想来,不无道理,心中暗暗惊惧,却听她咦道:“倘若果真将你当作人质,想必他也会忌惮一二吧?”
哈哈大笑,往树下如风掠去。
她一去便是十余里,内力再是深厚,奔跑了许久,也不免有些气喘,便寻着一间破庙歇息。又在外面寻了几只野鸡,待天黑之后,褪毛清膛,升起篝火,支在架上烤熟了,充当晚餐。虽然香
气诱人,但细细打量,皆已焦糊了一大片,哪里能够吃得?
陈天识哈哈大笑,道:“大恶人真乃是朽木也,诺大的年纪,却连这烤鸡也不会做,羞也不羞。”
他手足自由,未被绑缚,却也不思逃走:“她武功如此高强,我便是跑了许久,她不过窜跳几下就追上了,到时候,少不得又要给我吃些苦头。既然如此,我便暂时陪陪她,后面有了空隙,
伺机逃跑不迟。”
不善婆婆满脸通红,哼道:“你说得轻松,无锅无灶,怎
能做出烧鸡?你若有本事,那里还有一只生鸡,便弄来一顿美食让我瞧瞧。”
陈天识不以为然,道:“我不做烧鸡。”
见她嘴角一撇,似要嘲讽,旋即笑道:“我只做花子鸡,却不知比烧鸡要好吃多少倍。”
他看见庙旁有座小小的池塘,虽然荒芜,但是其中的荷叶莲
花长得极盛,不由叹道:“可惜没有一个钩子,否则采摘几片荷叶上来,包裹拾掇一番,就能做这又酥又脆、外黄内嫩的花子鸡了。”
不善婆婆道:“这有何难?”
拔出杖中刀,轻轻一甩,旋转着往池塘飞去,斩下一片荷叶,又调转方向,绕回到她的手中,道:“这可用得。”
陈天识瞧得目瞪口呆,暗道:“幸好我不曾逃
跑,她有如此的绝技,不用追赶,只消将刀一抛,就将将我的人头夺回来了。”
慌忙道:“用得,用得。”
在篝火下面刨出一个土坑,荷叶裹在生鸡外面,胡乱抹上一些泥土,填埋严实。
不善婆婆眉头微蹙,道:“这就是花子鸡吗?果然邋遢无比,怎能吃得?”
陈天识笑道:“如何吃不得?那些花子擅长做它,一个个不都是生龙活虎、百病不生的吗?”
不善婆婆愕然一怔,
点头道:“不错,丐帮弟子虽然衣光不鲜,但是喧闹精神,犹在各大门派之上。”
陈天识道:“你若是吃了这花子鸡,稍时便会上瘾,吃了第一只,还想吃第二只,吃了第二
只,又要吃第三只,如此无穷无尽,难以自抑。”
不善婆婆冷笑一声,道:“你爹爹自号天下大丈夫,却最是无情无义,可谓脸皮之厚,天下无敌。不想你吹牛的本领,更胜他三分。”
侧身闭目,不再理他。
花子鸡果真名不虚传,待陈天识踢开灰烬,将荷叶包取出,拔去外面的泥土,顿时香气四溢,叫人垂涎欲滴。不善婆婆腹中早已饥饿,伸手便要去拿,蓦然一动,暗道:“我是前辈,怎可如
此仓促,被他取笑?”
于是喝道:“你掰下两只鸡腿给我,余下的自己吃了吧。”
陈天识见她双目一直盯着鸡屁股,不觉笑道:“这鸡屁股也给你吧1不善婆婆有些尴尬,点头道:“也好
,既然你不喜欢这吃鸡屁股,浪费了可惜,便将它给我好了。只是我有限,吃不得许多,你再给一只鸡腿就可以了。”
陈天识暗暗好笑,心道:“你分明就是极爱吃鸡屁股,偏偏不懂得掩饰
。”
各自咀嚼,倒也香嫩可口,津津有味。
陈天识肚中充实,在庙中寻得一个瓦罐,装了些清水,提起小半只花子鸡,便往庙外树林走去。不善婆婆愕然,道:“你的胆子也忒打了一些,我就在身后,如何敢大摇大摆地逃走?”
陈天识道:“我何时要逃走了,只是我娘亲的坟冢便在前面,冷月之下,好不寂寞凄凉。我在这里大吃大喝,却让她老人家一个人在里面饿
着肚子,怎能心安?就以水代酒,捎上一些鸡肉,
权当祭品。”
不善婆婆奇道:“你娘亲的坟头?”
旋即笑道:“是你爹爹为她建的吧?也罢,此刻无事,我也陪你走上一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