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想,可能也是,要不是因为自己,乔斐也不会受伤。
他拯救过乔斐,可是同时把这个善良干净的男孩带进了地狱。
他都那么凶狠地对待过乔斐,可是男孩居然救了他,去死的人应该是自己。
他的金丝雀是个小傻子。
房间里面,时旭白坐在乔斐床边,轻轻拉着他的手,而病床上的男孩……
乔斐的腿缠了厚厚的一层绷带,左腿膝盖下面放了枕头垫高,小腿微微悬空抬了起来。
他双眼紧闭,几乎和苍白的床单融为一体,似乎再躺几个小时就要融化在这个弥漫着消毒水味道的医院里。
何昊云从来没有害怕过什么,也从来没有为什么而伤心,他早就以为自己的心脏已经结了冰,可是他现在却心疼得好像裂成了好几瓣,摔在地上碎成了沫,比后背上受的伤疼上一百一万倍。
原来一只当做玩具养养的金丝雀也能让他这样心痛,乔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是他心里剔除不掉的一块肉,被人划了才觉得撕心裂肺地疼。
他差点失去他才感觉到剔骨的痛苦,可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要不是因为自己,乔斐可能会和同龄人一起想着怎么攒点钱,或是想着怎么在舞团里面被世界看见,而不是这样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归根结底,这是他一手造成的。
时旭白抬头,一眼就从窗户看见了门外站着的何昊云,眼神微不可察地暗了暗。
他把乔斐的手松开,仔细塞进了被子里,再把被子给他盖好才起身开门出去,把房门在身后轻轻关上。
“别在这儿说,他在睡觉。”
时旭白没看何昊云,从他身边走过,头也不回地向走廊尽头走去。
何昊云行尸走肉一般地跟着,脑海中挥洒不去的是那个男孩在书房挡在他身上的样子。
走廊尽头,时旭白停下脚步,没回头,双手插在兜里,像是在竭力抑制着什么。
安静了许久,最后是何昊云先开的口:“我……”
他说了一个字就不知道说什么了,哑着嗓子愣。
“他伤成这样你负责吗?”
时旭白冷声将他打断,却没有回头看他,“他的腿是他的命你知不知道?”
“你他妈的混蛋。”
时旭白这辈子从来没有怎么过火,他对待不管是人还是事都永远温和冷静,可是他现在却完全失了控,转过头几乎是透过一片血色在看何昊云。
他没控制情绪,紧攥在身侧的左手猛地向何昊云的脸挥去,一拳砸到了他的额骨,接着又是一拳,又是一拳……直到关节上面沾上了血他才停下来。
他曾经极度厌恶暴力,可是他能为了病房里的男孩让双手沾上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