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阁老没再细问,只问道:“今日上街,瞧见忠勇侯了吗?”
樊素点头:“瞧见了。”
樊阁老摸了摸胡子,说道:“今日论功行赏,谢翎被封骠骑大将军,官升一品,赏赐黄金万两,钱银倒是其次,前途却是不可限量。素素,虽然我不信那些江湖卦术,但是也想为你找个命格硬一些的,他上过战场,煞气重,能活着回来论功行赏,说明他命格硬,与你十分相配。”
“祖父,谢翎不适合我。”
樊素性子虽软,但是于原则上格外坚持,因为崔荷,她不能选择谢翎。
樊素今年十七有余,姻缘之路却十分坎坷,定下的三门亲事,最终都因为男方突生变故死了而取消,因为这几桩姻缘,樊素克夫的名声渐渐传开了,众人虽不敢明说,私底下都在传樊素命格不好,专克丈夫。
樊阁老格外焦心,既然世家无人敢娶,就在自己的门生那儿挑一个,但没有一个能入樊素的眼。
“你啊别挑三拣四的,女儿家总是要嫁人,我以前就是太纵容你,让你自己挑选,你到现在都没选到一个称心的,这回你别管了,谢翎我是定下了,以我多年识人的经验,谢翎他堪为良配。”
“祖父,您别乱点鸳鸯谱了行不行,我与谢翎绝无可能,我并不喜欢他。”
樊素咬着银牙,再次拒绝,就怕不说清楚,他这个老顽童非得撮合他们二人。
樊阁老知道自己孙女执拗的性子,多说无益,等亲事定下来了,樊素再拒婚就是不孝!
“祖父,总之您可别乱来,我不喜欢谢翎,您给我换一个。”
樊素深知樊阁老的脾性,他不说话并不代表他认同,指不定还在想别的法子呢。
樊阁老干脆重新闭上眼睛不再多言。
二人心思各异,马车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樊阁老掀开一只眼睛看她,见樊素皱着脸盯着车帘看,不由失笑,等亲事定下来了,她就该感激他这个糟老头子给她选了个好夫婿。
毕竟像谢翎这样年轻有为,不骄不躁的新贵,可是非常抢手的,他得先别人一步定下亲事才能放心。
到了皇城门下,樊素搀扶着樊阁老下了马车,随着众人徒步进宫。
*
灯火初上,太和殿内亮起了灯盏,殿内顿时光亮如昼。
皇上和大长公主还没来,崔荷却先一步来到了太和殿内。
她于太和殿偏门进来,有与崔荷交好的贵女起身行礼,崔荷与她们笑着打了招呼后直奔角落里的樊素。
她拉过樊素,上下打量了她两眼,只觉得她这一身装扮竟比今日出门的装扮还普通,她摇了摇头,说:“我竟不知樊家穷困至此,怎么连件像样的布料都没有。”
樊素无奈地扯了扯自己的衣摆,解释道:“郡主,今夜花团锦簇,也不差我一个。”
崔荷望了眼殿内诸多贵女,她们今夜装扮隆重,贴花黄,戴金簪,就连衣裙也是刚裁的新衣。
也是,今夜的庆功宴可不止是庆功宴这般简单,整个大梁三品以上的官员与勋贵世家都在邀请之列,同样的,大梁的贵女们也在邀请名单之中。
宫中已经许久未开过宴席了,今夜机会难得,众贵女都是铆足了劲地装扮自己,只求能相看到如意郎君。
“快瞧,你父亲去谢翎那一席了,是不是成了?”
被人推搡着起哄的贵女是今日云归楼里张刺史的女儿。
张刺史正在与谢翎敬酒,两人交谈甚欢,谢翎听完他的话,目光还往女席这儿随意瞥了过来,因为今日的事,张刺史的女儿脸色在红色与白色之间来回转换。
崔荷轻摇金丝刺牡丹团扇,不甚在意地说道:“今日一事,她还敢跟谢翎有关系吗?”
樊素沉默:这可不好说,张刺史也不知道您看中了谢翎啊……
那边张刺史走了后,又来了几个官员。
崔荷扇风的力道大了几分,连连嗤笑:“苏御史家的女儿全都嫁出去了,只剩一个五岁幼|女,难不成他竟丧心病狂至此?”
樊素沉默:有没有可能,人家也许没那个意思……
崔荷笑出声来,只觉得离谱:“柳大人家的女儿和离不久,还带着一个三岁小儿,谢翎娶了她岂不是喜当爹?”
樊素沉默:也许人家只是来走个过场敬个酒……
过了许久,崔荷扇风的手停了下来,微微眯起眼睛:“樊阁老不是最讨厌武将吗?他怎么会主动与谢翎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