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翎这才知道原来崔荷喜欢丹青,他仔细一想,发现自己竟然对崔荷的喜好一无所知。
他敛眸垂首,掩去眼底的惭愧,握着崔荷的手轻轻揉捏起来。
她的手指生得好看,手如柔夷,指如葱根,修剪整齐的指甲透着嫩嫩的粉色,握在手里更是柔若无骨。
他只顾着把玩崔荷的手指,回神的时候却听到崔荷在说凤凰神女的事,他轻笑一声:“哪儿有那么玄乎,天狗食日我也见到了,我可没看到什么凤凰,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天狗自己就跑了。民间传言,不可轻信。”
“我可没有胡说,我亲眼所见,你觉得我在骗你?”
谢翎笑着摇头:“既然是你亲眼所见,那应该是真,但如果发生在关家人身上,那就是假。”
崔荷道:“我当然知道他们有蹊跷,但是你怎么解释凤凰一事?”
她想了许久都想不明白,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若能破解这假凤凰,或许就能解决关家女入主东宫的危机,还能治关家一个欺君之罪。
谢翎对此并不在意,他只在意一件事:“我无法解释,但我想听你解释,妙玄那老头既收你为徒,怎么教个弟子都要找人代劳,我看就是个徒有虚名之辈。这样,改日我再为你找一个有真材实料的师父,你就别跟妙玄学画了。”
崔荷噗嗤笑出声来:“谁告诉你妙玄是老头的?”
谢翎皱眉道:“母亲说的还有假?”
“是不假,但那个老头不是真正的妙玄,宁宥才是妙玄。”
崔荷露出洋洋得意的表情来,她跟宁宥学了那么久的画,若还认不出宁宥才是真妙玄,那她这个倾慕者可太不合格了。
崔荷喋喋不休的讲述妙玄技艺之精湛,举世无双,满脸皆是崇拜之意。
谢翎心里头却泛起一股酸意,好端端的一个大师为何非得伪装成同门师兄?必然是另有所图,做师父得端着,得与弟子保持一定的距离,可是师兄就不一样了。
朝夕同窗渐相知,岁流月逝心互慕,更何况崔荷已经知道宁宥就是妙玄,本就带着倾慕之情,再加上崔荷独守空闺形单影只,若宁宥再使些手段,他岂不能将单纯的崔荷哄骗到手?
幸好他回来得及时,如若不然,便要让宁宥钻了空子。
崔荷说得兴起,回去就要给他看宁宥的画,谢翎只觉得心烦,往后靠在车壁上,搁在窗沿上的手指不知不觉越敲越快。
谢翎打断道:“天底下有许多比他更厉害的画师,你喜欢学什么画,我给你找几个挑选,跟宁宥断了师徒关系吧,我会送上一笔钱财当赔礼。”
崔荷兴奋的表情凝固了下来,她不解问道:“为何?”
谢翎冷声直言道:“我不喜欢他。”
崔荷知道谢翎吃醋,心里确实开心,但是若只是因为谢翎不喜欢,她就要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她也做不到。
于是崔荷拒绝道:“我既已拜入宁宥门下,一日为师便终身为师,哪儿有随意更换师门的道理,而且宁宥其人,特别清高,能破格收我这个郡主都已经是破例了,我岂能随意伤了他的心。”
谢翎与她对视片刻,直到确认崔荷也是认真的,当下脸色就沉了下来,松开握着崔荷的手,扭过头去不再看她。
原本还算轻松的氛围因为谢翎的翻脸而变得格外沉重。
崔荷咬着唇,偷偷去拉他搁在膝上的手,谢翎却抽了回去,双臂抱胸,神情冷漠。
她软着嗓子哄道:“你别生气嘛,我跟宁宥什么都没有。”
“你对他没有,就能确保他对你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