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了这一句后,她就不敢出声了,靠在崔荷手臂上,显得有些依赖。
崔荷也知道谢语嫣胆小的性子,示意红袖绿影下去,又嘱咐银杏去拿些点心上来,等八角亭里的人都走了,她才说道:“语嫣不用怕,她们都是我院里的丫鬟,你可是无聊了来找我玩?”
谢语嫣点了点头,她看了眼已经走远了的丫鬟,拉过崔荷的手,小声与她说道:“嫂嫂,我母亲哭了。”
崔荷对二婶的印象并不多,只有几次在晨昏定省的时候见过,相比较爽朗开明的母亲,二婶身上多了些弱不禁风的怯弱。
“为何哭了,是府里的下人欺负她了?”
谢府的下人若敢做出此等以下犯上的事,她必不会袖手旁观,如今需先问清楚才是。
谢语嫣摇头:“不是,她看完信之后才哭的。”
“哪儿来的信?”
谢语嫣想了一会,好像听丫鬟们说,是江南。
“江南来的信。”
崔荷正想问她信中写了什么,转念一想,谢语嫣才六岁,识字不多,而且书信这么私密的东西,她这样的孩子也看不到。
她记下了这件事,等谢翎回来了再问问他,毕竟她如今对二婶的了解并不多,万一贸然前去打扰探口风,被她误会自己多事,伤了彼此的感情就不好了。
她只好岔开话题,与谢语嫣聊了点别的东西,谢语嫣刚开始还羞怯怯的,但是胜在年纪小,心性活泼,没一会就与崔荷敞开了心扉。
直到谢语嫣的奶娘找上门来。
奶娘诚惶诚恐地下跪行礼,“少夫人,小姐她年纪还小,若是叨扰少夫人歇息了,还望少夫人见谅。”
崔荷扶着谢语嫣起身,将她送到奶娘面前,低头摸着谢语嫣的脑袋,说道:“语嫣很乖,我很喜欢语嫣,往后可以常来我听荷院玩,你们不必拘束她。”
奶娘是二婶从娘家带来的婆子,性子也如主子一样,谨小慎微,不敢得罪人,虽然崔荷说了这样的话,她也不敢因为崔荷的仁善听而信之,忙应道:“多谢少夫人宽宏大量,奴婢先带小姐回院子去。”
奶娘牵着谢语嫣的手,福身行礼后便要离去,崔荷忽然喊住她,问道:“今日门房来送信,我有几封信不见了,不知是否送错到梅园去了?”
奶娘愣了一下,二夫人极少与外界往来,也就半年才有一封信,今日才送来一封信,又怎么会送错呢?
“回夫人的话,梅园今日只有一封信,应该是没有送错。”
“你有看仔细了?”
“看仔细了,是二夫人父亲来的信。”
奶娘汗流不止,生怕解释不清楚,被郡主误会。
崔荷满意一笑,“哦,那应该就是没送错,行了,你带语嫣回去吧。”
“是。”
谢语嫣依依惜别,走了几步便要回头,崔荷站在门边朝她挥了挥手。
直到走远了,就看到奶娘拉着谢语嫣的手叮嘱了几句话,谢语嫣便垂头丧气地跟着她走了。
崔荷有几分心疼谢语嫣,明明就是府上的嫡女,却活得这样小心翼翼,谨小慎微,她和谢语嫣一样,自小就没了爹,但是也不曾见她活得这般谨慎。
将人送走后,崔荷便回去继续刺绣,直到午膳时候,红袖才哄着她放下绣棚。
红袖不似金穗那般好说话,该喝药的时候毫不含糊,每当崔荷想撒娇糊弄过去,红袖全然不在意。
崔荷吃硬不吃软,皱着眉喝完了汤药,又连连吃了几枚蜜饯才将苦味压下去。
这苦日子也不知何时是个头。
落霞满天,孤鹜齐飞,转眼一日便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