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福晋的陪嫁都是姑娘的,以后这间粮铺也是姑娘的,常妈妈什么都不怕,只管拉着冯管事往后院的住处走。
好巧不巧,正撞上掌柜的带着工匠去后院丈量仓房。
“掌柜的,我们还没搬走呢,怎么把我们的铺盖全都扔出来了!”
冯管事看见仓房门前乱七八糟的东西,眼前就是一黑。
又见乱七八糟的东西下面,垫着一堆带字的纸片,忙跑过去扒开,身体跟着晃了晃。
全是儿子的书!
书太贵了,冯明知买不起,就借了同窗的书来抄。
不知熬了多少个夜,才将下半年要学的书抄好。
现在全没了!
仓房是粮铺的,可书是明知的。扔东西可以,为什么要撕掉那些才抄好的书!
冯管事愤怒了,抓住掌柜的要打,很快被几个年轻力壮的伙计压在地上。
常妈妈看见那些被撕碎的书,也气得不行,可她怀里抱着银子,不能冲过去捡。
这会儿见冯管事被人压在地上,她冷笑一声:“掌柜的,粮铺易主了,你知道吗?”
月初掌柜的才得了大福晋的吩咐,让他想办法为难冯家父子,断了他们的活路。
忙到月中,他才想到法子,正准备干完这一票去大福晋跟前买好呢;“常婆子,你失心疯了!”
丈夫还被人压在地上,常妈妈懒得跟他废话:“乌拉那拉家分家了,先福晋留下的陪嫁全都归了二姑娘,现在是二福晋在帮忙打理。掌柜的不信,可以派人去打听打听,现在粮铺的东家是谁。”
二姑娘?掌柜的反应了一下,才想起乌拉那拉家的二姑娘并不是大福晋生的,而是三年前被送去雾隐山田庄的那一个。
乌拉那拉家分家的事,掌柜的听说了,可没听人说起连先福晋的陪嫁也被分了出来。
“不可能!你胡说八道!”
大福晋的手段,掌柜是见识过的,再怎么分家,也不可能从大福晋手里将先福晋的嫁妆抠出来。
常妈妈没理他,当场打开木匣,将里头白花花的银子展示给压着冯管事的两个伙计看:“我说粮铺易主,就是易主了,今天掌柜的姓史,保不齐明天又姓冯了。”
三年来,常妈妈几乎每个月都进城打秋风。去过乌拉那拉家,总要跑来粮铺找冯管事要钱,冯管事不给就哭哭啼啼说活不下去了。
那时候的常妈妈面黄肌瘦,满脸愁容,眼睛总是肿的。
伙计们犹豫着松开冯管事,揉了揉眼睛,看向常妈妈。
才两个月不见,常妈妈胖了许多,脸上也有了光彩,再也找不到从前那个愁苦妇人的影子。看模样和做派,倒像是主家跟前得力的女管事。
再看常妈妈手里那一匣白花花的银锭,伙计们心中顿时信了七八分,忙将被压得喘不过气的冯管事扶起来,还给他拍了拍身上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