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可以被他噎得几乎心梗发作,懒得再跟他斗嘴,往车门边挪了挪臀部,极力离他远一些之后,将头靠在椅背上闭目假寐,不再说话。
打球其实是一个很累的活,特别是在上了漫长高深的一天课之后。她本来只是因为不想搭理许随而装睡,没想到在被黑暗包裹的城区夜晚,在晃晃荡荡,如摇篮一样的车厢里,最后竟真的一偏头,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朦胧中她感觉好像有人在往她身上盖什么东西,严严实实地裹住她的上半身,一直到下巴以下,连脖子都没放过,最后又仔仔细细掖了掖。
她依稀觉得自己好像半睁开了眼,看到一张清俊温柔的脸离自己极近,高挺的鼻尖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要擦过自己的肌肤,漆黑微挑的丹凤眼虚虚敛着,稍显寒凉的指尖正若有若无地碰触着自己的脸颊,将扎人的碎发给挽到了耳后。
但她又觉得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睁开眼,从头到尾都只是空梦而已。
漂渺浮烟远,温柔入耳轻。
那个不再狂涛乍起的少年,似乎从来只会在梦中出现。
*
车子停在小区正门口,被轻轻推了一把醒过来的祝可以看到许随从手里揣着的外套里掏钱出来给司机。
她的视线在他裸露在外的精壮小臂上停了一会,才嘟囔着推门下车:“明知道自己身体跟豆腐一样,还总是不穿外套……”
皮肤白的连血管的颜色都看得一清二楚,明明是弱柳扶风的林妹妹,却总是要打肿脸充王熙凤。
前座在找钱的司机师傅闻言乐呵呵地开口:“人小伙子还不是因为你——”
许随淡声提醒:“师傅,这里禁停超过三分钟。”
“……”
师傅立马加快了动作,边把钱递了回去边朝许随眨眨眼,“记住几十年的老前辈跟你说的啊,没有哄不好的媳妇,一次哄不好,就哄两次……”
许随:“……师傅,您误会了——”
“行了行了,叔叔也是过来人,都懂的。所谓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恋无所谓早不早有诚则精,加油,小伙子。”
“…………”
祝可以微微侧头紧盯着推门下车的少年,绕着他极短的寸头和染着浅薄绯红的脸颊望了好几圈,皱了皱鼻子,又点点头:“我也觉得车里挺热的,闷得我都出汗了。”
“……”
正门进去往右走不到一百米就是祝可以的家,她意思意思朝男孩点头示意之后就往那走,还没走几步,就被许随喊住了。
“你下次找我练球吧。”
祝可以愣了愣,回过头去,看着那站在漂亮的欧式建筑旁边,沐浴在温暖的橙色灯光下,显得有点不太真实的高大少年。
“练……什么球?”
她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高尔夫?”
“…………”
许随罕见地没有如车上那般毒舌地怼回来,只是垂睫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叹了一口气。
夜晚的风脚步很轻,卷着少年低柔的声音,慢慢踱到了祝可以的耳边。
“篮球,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