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林顿比于漫云更早领会程白术话语里隐藏的含义,“你是说秦明朗的进步是因为你?这么迫不及待就开始摘桃子了吗?”
甚至还挑剔康复进度不明显,想把锅甩他们头上?真当他们康复团队是死的啊?
程白术冷笑,“你们倒是找出另一个康复进度明显的病例出来。”
克林顿语塞,他们还真找不到。他们进入这医院以后,同样有接收其他的儿童康复,效果确实没有秦明朗好。过去他们都考虑是秦明朗身份特殊,加之秦明朗并非先天致病,打算再找一个类似病情的患儿。
“上一周出现的感冒烧,也要考虑是你们康复强度太大,过度损耗秦明朗的身体所致,你们这都是在浪费我给他补进去的肾气。真要如此,秦明朗这药还不如不吃!省得折腾这一遭!”
闻言,秦文龙立刻说道:“不可,程医生,我们都听您的,您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秦家本就更加相信程白术,哪怕是程白术和千辛万苦请过来的克林顿相比,他们依旧选择相信程白术。要真是程白术撩担子,他怕是生吃了克林顿的想法都有了。前面两方唇枪舌战,讲的都是专业术语,他一个外行人还真没有什么好插话的。现在可不一样,他要给程白术表态度,表明秦家的态度。
秦文龙转头对克林顿说:“克林顿医生,我们最初考虑康复介入,正是因为程医生的建议。于我们而言,程医生才是主管医生,我们更愿意听从程医生建议。”
言下之意,若是克林顿不能妥协,他们会考虑换个团队。前面他想双方都保住,实在只能二选一时,他选程白术。
克林顿的脸色青紫,在与程白术见面之前,他就知道秦家更偏向对方。再次被提起这个事实,克林顿的自尊有些受不了。当下站起来,就打算辞职不干,他克林顿又不是可怜到找不到工作!
鬼使神差地,他问了一句,“你所说的肾气肾精是什么?”
刚刚这个程口口声声说秦明朗的康复进度明显都是因为这个东西,他总要知道这个东西是什么玩意儿!
程白术回道:“肾主骨生髓,脑为髓之海。肾藏精,主生长、育和生殖。”
这句话克林顿听得云里雾里,转头问于漫云,“肾?是肾脏的肾吗?”
于漫云同样云里雾里,但作为华国人,总归有些种族优势,“是的,就是您知道的肾。”
“荒谬,一个负责排泄的器官承担生长育的重任,你们华国的传统医学真是令我大开眼界。”
这话让程白术冷笑,中医在现代社会式微,并非他离谱不可靠,相反是因为他站的维度太高了,降维审视这个世界。二维的人鲜少能够理解三维的事物,真正能学好中医的自然寥寥。
“未知全貌,随随便便予以评价的人不过井底之蛙。”
一而再再而三被人质疑专业素养,程白术也是在他的底线上反复横跳,克林顿拉下来的脸就更臭了,“按你这么说,我评价一席菜好不好吃,还要我会做菜才行,是吗?”
“中医是一个完整的医学体系,你不知道不了解,仅仅凭借你刻板印象就草草下决断,这是鼠目寸光之辈才会做的事。就凭我治好秦明朗的癫痫,就凭我治好秦明朗的肺炎,以及推动康复进展,这还不足以你们对中医的能力范围有个大概认知,那我也无话可说。”
“你”
克林顿哑口无言,确实,秦明朗在林智手上治癫痫,没治好,转到程白术手上,不过短短三个月,就完全控制住。秦明朗的脑电图偶有异常小放电,但没有出现大作小作,这是他们敢上中频低频等电刺激疗法的原因。以秦明朗的身体底子,治疗肺炎以及后续恢复,不花一个月都是少的。他对林智没有盲目信任,而是建立在对医学的了解和对秦明朗身体评估之上。且不管康复过程中,程白术是否有出力,但这前面等等一系列事情都可以保证这个程医生是有些本事的。过去他们没有深究这一事实的背后,现在被程白术一提,却是恍然现对方给他们提供了怎么样的后勤辅助。
场面一下子僵住,秦文龙肯定是站程白术这边,对于克林顿等人的去留都是在程白术的决定之后。如果程白术说不需要康复,那克林顿是去是留于他无差。而克林顿自负自傲,但对于医术追求是切切实实的。他想知道这个肾精肾气是什么东西,到底起什么作用,有没有程吹得那么牛逼,但他前面放了那么多狠话,一下子气短,竟找不到台阶下。
于漫云偷偷瞄了瞄老板的脸色,青绿青绿,带着尴尬和恼怒。等等,恼怒?不是愤怒?于是,于漫云想了想,上前一步,说道:“程医生,我们确实没有非常了解中医。你治好了秦明朗的癫痫,治好了他的肺炎,但我们并不觉得中医在康复上能有什么助力。这并不是我们鄙视看不起中医,而是这是公认的事情。”
程白术问:“公认的,便是对的吗?”
第o43章对峙
克林顿和于漫云一滞,他们都是学医的,自然知道现代医学的前进展都是建立在累累血泪之下。别的不说,1949年诺贝尔医学奖颁给一项名为“前脑叶白质切断术对某些精神疾病的治疗价值”
的医疗技术,简单点说就是为了治疗精神病切断大脑里的某一结构,让具有暴力、狂躁等相关症状的精神病患者变得安静听话,宛如智障。后续随着科学展,现这个手术极其可怕不人道,被禁止,连带诺贝尔医学奖也被撤回。这是诺贝尔奖史上重大事故,也说明医学展是残酷的,诺贝尔奖可以撤回,那前面几十万人因这个手术变成智障的病人又当如何?
程白术又说:“世界的博大包容我们不可想,我时常感觉自己渺小如烟尘,这世界仍有许多需要我学习。我知道你们都是康复这一领域的佼佼者,为医者抱有敬畏心不是最基本的吗?”